这是实话,二妹生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能勾引住二妹的蒋三郎也长得英武不凡,小霞儿与二妹一样会长,真是玉雪可爱。
司沐颜随意应和两句,目光却落在朱婆子脚边的布包上面。这是刚刚朱婆子去接小霞儿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而且很显然,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朱婆子,小霞儿是不是还有哪点不舒服的啊?你能帮她看看吗?”
“……”朱婆子今日来是打算寻死的,但被这么一打岔,心中的绝望竟消散了不少。而且这么可爱的小霞儿,她没办法拒绝,“先回去吧。”
司沐颜趁她没注意,弯腰低头捡起地上的布包,悄悄打开看过,里面是两个旧得不能再旧的绢花,这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感觉碰一碰就要碎了。
她不敢乱碰,胡乱包起来跟着朱婆子回去。
到了家,朱婆子又细心地给小霞儿按摩,按得小家伙舒服得不行,嘴里一直吐着泡泡。
司沐颜伸手去戳小霞儿嘴里的泡泡,笑道:“小霞儿好可爱,朱婆子你瞧,她会吹泡泡呢。”
朱婆子慈爱的看着小霞儿,看到司沐颜的那一刻,又沉了脸,冷声说:“你好好学着。”
“我学不会。”司沐颜摇头,“你看你都教了我两天了,我还没学会呢。”
“让你瑾姨过来,她还算能干。”
司沐颜摇头:“家里那么忙,我们几个要做生意,瑾姨要操持家务照顾我二妹,根本照顾不过来,勉强给孩子喂奶换尿片,唉……”
说到这里,司沐颜看着朱婆子,眼睛一亮。
“朱婆子,不如你去我家帮忙好不好?我给你工钱!”
“我不去。”朱婆子更不高兴了,冷冷的将小霞儿包好,“抱回去,以后别来了。”
司沐颜皱着眉,也不强迫她,只是从袖子里将布包拿出来:“对了,朱婆子,刚刚在河边捡到这个,是你的吗?”
朱婆子一看,面色大变,一把将布包抢过去,眼泪夺眶而出。
司沐颜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捡的时候散开来了,朱婆子你赶紧看看,有没有丢。”
朱婆子连忙打开布包,见到里面两个绢花还好好的,但似乎更破旧了,她捧着绢花泣不成声。
司沐颜也没有打扰,一直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我听说,朱婆子当初为了生计,将大女儿给卖掉了?”
朱婆子收了泪,目光有些冷,看向司沐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时候你女儿不算小了,从小做惯了粗活的,教一教很容易就能卖出去,多半是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
听到这里,朱婆子更是悲痛欲绝:“她那时候,才只有十岁,很是能干,也体谅我,尤其是他们爹没了之后……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年纪大不大,我肚子里还怀了小四,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来做,只是后来……后来……呜呜呜我的儿……”
司沐颜等她哭完,冷静一点才继续说:“我瞧着朱婆子你这么能干,你那四个儿子也都是干活的好把式,还都聪明得很,想来你的女儿也是一样聪明能干吧?”
“是,她比她几个弟弟还要聪明些。”
司沐颜便笑起来:“那就好,你也知道我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好多事情我都清楚。比如这主人家用人啊,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伶俐的,这样的人也升得最快。”
“这……是……”朱婆子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司沐颜解释:“就是说,很容易就成了主人家跟前得脸的人,按照年岁,现在应该都是体面的婆子了。而且大户人家遇着那种从小被卖掉的,跟家人走散的,后面又得了脸的奴仆,都会给她体面,帮她寻找家人呢。”
“寻找家人?”朱婆子的眼睛亮了亮。
司沐颜点头:“是呀,我觉得她一定就是那样的人,肯定体面的,说不准现在就在寻你们呢。”
朱婆子听到这话,眼里闪出希冀的光芒。所以她的荷花,现在过得不错,也在找她是吗?
旋即她又摇头:“不……哪里找得到?我们是难民,四处奔波流浪,她压根不知道我们到了这儿,凤凰县宋集村,她来都没有来过……”
司沐颜鼓励地说:“的确很难找,所以才会这么多年没有找到。但是寻亲怎么能放弃呢?她那时候都不小了,记得你和几个弟弟妹妹的名字,记得你们行进的方向,肯定会努力打听,慢慢地找,总会找到的。”
总会找到的吗?
虽说她觉得,司沐颜这话做不得真,但她又希望那是真的,她的荷花啊。
朱婆子捧着两朵绢花,红着眼睛还在落泪,但脸上竟是止不住的微笑。
司沐颜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抱着小霞儿往回走。
这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不会觉得步入绝境而要去寻死了。
这次回去得比较晚,家里人都忐忑不安,见司沐颜回来,小妹第一个迎上来,将小霞儿抱在怀中,仔仔细细检查,确定没事才放心下来。
小弟则问:“大姐,一会儿吃完了,我再去给朱婆子送饭。”
司沐颜摇摇头:“不用了,今天不必给她送饭。”
“啊?”
第二日。
司家姐弟三人刚准备好,门口就传来宋二强的声音。
“颜丫头,婉丫头,小安,我来了。”
小弟打开门,看到笑得傻兮兮的宋二强,喊了声:“二叔。”
宋二强虽然脑子不灵光,但记得哥哥和自己婆娘的话,要好好给司家三个孩子赶车,搬东西啥的,能帮忙就帮忙。
这样能挣钱,挣多少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哥哥和婆娘会高兴。
他们高兴,他就高兴。
所以看到司沐颜和小妹两个,正把粥车往车上绑,两套拆开的桌椅放在一边,他就过去扛起来,放在牛车上面。
牛车能坐十来人,放了两套桌椅,就只能乘坐约莫四五个人了,好在司家也就三个人,还都瘦弱得很,并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