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之上,韩陌和阿白行走在一片被灰烬包裹笼罩的荒芜大地上。
在天地大劫之后,整个雪原都变作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本该洁净的白雪,此时也变得污浊不堪,厚厚的一层灰烬将白雪掩盖。
韩陌摸了摸下巴:“上一次的天地大劫之后,也是如此吗?”
阿白闻言点了点头:“每一次都是。”
“每一次?”
“阿妈告诉我的。”
眼前的这片光景,和韩陌记忆中那寒天宗密地之中如出一辙,但韩陌却感觉有一种异样的熟悉,说不清,道不明,只觉自己并不是第二次见到类似的灰烬。
一人一怪踏足在这一片雪原上,循着阿白的记忆,向着那潭水的方向而去。
如今在这天地大劫之后,二人不可动用周身的灵气,否则被这一方天地察觉,便会直接将他们灭杀。
也正因如此,韩陌和阿白足足行进了十日时间,才寻到了日月神潭的所在。
雪原上满是污浊,但这日月神潭却没有沾染到半点的灰烬,反而清澈明亮,唯独有一点不同之处,便是本炽热冒着热气的日月神潭,此时却却多了许多冰晶于其上。
韩陌若有所思:“难道这些灰烬只会将和生灵有关的一切污浊?”
回想起那寒天宗密地之中的景象,整个巨殿之内却也布满了灰烬,显然,并不是韩陌所想的那么简单。
阿白拨开灰烬,挖出了一捧白雪,洒入到了了日月神潭中,一阵阵光亮从那神潭之中涌现而出,周转不休。
恍惚之间,韩陌从那光亮中竟然依稀看到了老猿的身影。
“死了,纪念他。”
阿白用简单的话语表达着自己的情绪,韩陌点了点头:“是该纪念一下。”
万余年的时间过去,在这雪原中发生的事情,是韩陌无法知晓的,老猿大限已至,身死道消,此间雪原上再一次只留下了阿白一人。
“你也要走。”
阿白开口,却不是提问,而是语气坚定,似乎在撵韩陌离开一般。
韩陌自然知晓,阿白想要表达的,并非似他所说的话一般僵硬,而是担忧自己在此界之中会有什么麻烦。
如今虽然山神已死,但山神却是这一片雪原的庇佑之神,曾经山神不愿让韩陌留在雪原上,也是在变相的保护韩陌。
失去了这一重庇护,若再有什么麻烦出现的话,韩陌恐怕会直接死,绝不会还有他人提醒,让自己离去的时间。
“我不会停留多久,待得我的力量恢复些许,我就会回去。”
阿白摇了摇头:“我送你。”
一片污浊的世界之中,阿白浑身的白毛,便是这片本该是雪原之地的最后洁白。
阿白拍了拍韩陌的肩膀,强忍着不舍,指了指日月神潭道:“兄弟,进去。”
闻言,韩陌点了点头,迈入到了这日月神潭内,下一刻,阿白双拳锤着胸膛,一股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阿白的体内如若潮水一般涌现。
“吼!!”
许久,阿白一声大吼,从口中吐出了一道光柱,直冲云霄之上,伴随着这道光柱的乍现,一时之间天雷滚滚,整个日月神潭之中开始反转起了漩涡,而韩陌正处于这漩涡的核心。
韩陌环顾四周,强大的天地威力疯狂的涌入到了自己的体内,随着阿白的气息愈发的虚弱,天穹上的那天雷反而愈发的强大。
日月神潭或是沸腾,或是冷冰,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在潭水之中周而复始的运转,那漩涡越转越快,渐渐破开周遭空间,将韩陌拖拽到了潭水的至深处。
韩陌深吸一口气,周遭天旋地转,却还来不及反应,那股异样感却忽的消散的无影无踪。
面前一片明亮,阳光照射在雪原上显得无比刺眼,而韩陌躺在雪中,缓缓起身。
“这里还在极寒之地吗?”
韩陌微微皱眉,感受着体内的力量流转,如今自己在老猿的相助之下,迈入到了合体境界,以此身驾驭神胎,再去面对宫寒川,韩陌已经有了将之斩杀的资格。
“哎。”
良久,韩陌了望雪山,顿觉心中惆怅。
这一遭雪原之行,着实让韩陌有些难以承受。
无论是老猿的逝去,还是阿白为了救下自己而遭受的伤势,亦或者是在那雪原中韩陌丢失的记忆,都让韩陌无法轻易摆脱其烦扰。
“下一次再见到阿白,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韩陌如此思索着,暗暗摇头,自顾自的向着玉城剑宗的方向而去。
曾经需要走上许久的路途,如今不过是几步迈出,却已经到了玉城之前。
玉城是玉城,剑宗是剑宗,在玉城之前,来往的凡人无有一人在乎韩陌到底是何人。
望着那连绵在雪山之中的宗门,韩陌摇了摇头:“下一次再登此地,百倍奉还,说到做到。”
如今虽然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但韩陌毕竟是孤身一人,想要和整个玉城剑宗抗衡,还差了太远太远。
向着雪山之外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雪山的一片洁白之中。
此时此刻,玉城剑宗内,一处被刻满了封禁的楼阁中。
师枝展站在窗前,看着剑宗之中来往的弟子,脸上满是哀愁之色。
她不解为何自己的师尊会对韩陌痛下杀手,明明是请韩陌前来帮忙,最后竟然形成了如此的局面。
在此之中,就连她自己也被关了禁闭。
距离那一次密地之行,已经是三年的时间过去,而这三年的时间里,师枝展一步不能离开这楼阁,这是对师枝展在密地中的表现的惩罚。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师枝展演暗暗摇头,三年的时间过去,中州也好,或者说整个乾元王朝也罢,从轰动一时到现在已经无人在意韩陌如何。
甚至就连韩陌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
若说这天底下还有何人挂念韩陌的话,除了惦记着韩陌手中宝物的三皇子和其手下以外,便只有师枝展和茗血姬。
就在师枝展浮想联翩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师妹,师尊传你过去。”
来人,正是取代了师枝展位置的宋明珠。
闻言,师枝展缓缓起身,走出了楼阁,跟在宋明珠身后,向着剑宗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