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柳站在屏风那里,陆玖还好奇公子在看什么,一走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只穿着里衣坐在地上玩一堆奇怪的木头玩具。
陆玖顿时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公子,这么大个人在呢?你就这么明晃晃地直接进了?
李若柳朝他“嘘”了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陆玖才发现高大男子有些不对劲,男子应该已是而立之年,但脸上全是孩童的稚气模样,自己玩,自己乐呵,衣服乱了也不管,头发抓乱了也不理。
不过玩的木头玩具倒挺有意思的,各种各样肥嘟嘟的小动物和花鸟虫鱼,姿势千奇百怪,表情十分夸张,陆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突然男子开口了,“飞羽,我要尿尿!”
门从外往里推开,一已及弱冠的男子进来了,看衣服穿着应是护卫。
名叫飞羽的护卫,扶着男子拉开了房门侧边长木门,露出里面约五平方的空间,陆玖起初还以为那是个柜子。
几分钟后,男子回来了将手中的清水甩得飞起,飞羽一脸平静的劝道:“公子,明日夫人要带公子去放筝,公子还记得吗?”
男子扬起大大的笑脸:“记得,阿娘最好了!”
“那公子上床休息吧!这样明天才有精神对吗?”
“好!”
男子听话上了床,飞羽给他掖好被角,出去了。
陆玖以为结束了,拿着馒头咬了口,那男子从帷幔里又伸出脑袋,见门紧闭着,又咧开嘴光脚跳了下来将木头玩具又翻了出来,一个个摆好,开始自言自语。
陆玖噎了下,李若柳不知从哪拿的水壶无声递上。
陆玖接过忙灌了口。
陆玖终于将喉咙处的窒息感压下去,刚想问,李若柳走了出去。
陆玖猜出公子认识这人,但这么明晃晃的真的好吗?
李若柳蹲在他身边,轻声细语道:“岑州,要我陪你玩吗?哥哥玩得可好了!”
李若柳话一出,陆玖惊愕了。
岑州,那个云国最年轻的护国将军。
陆玖很难将面前这人与传言中那人结合在一块。
岑州歪着头仔细看了看李若柳,然后嘿嘿一笑:“天底下只有阿若玩得最好。”
李若柳心一刺,眼中满是酸涩,他笑着说:“那我可以是第二个呀!要和我玩吗?”
岑州摇头:“不要!阿若会生气的,他说我娶了他就只能跟他一个人玩,其他男女都不可以。”
陆玖猛的看向李若柳:公子,他在说什么?
李若柳想要替他理理头发,岑州躲了下,“不要碰!阿若说结发为夫夫,我的头发别人不能碰。”
李若柳闷哼了下,气血翻涌。
陆玖上前扶住,焦急万分:“公子,你没事吧?”
李若柳摇头,泛红的眼里全是不忍:“陆玖,糖葫芦给我!”
陆玖忙将油纸包着的糖葫芦递上,李若柳将糖葫芦纸包撕开凑到岑州面前:“岑州,快闻闻,你不能吃但可以闻闻,不然待会我吃完就没……呃”
李若柳话未说完就被岑州一把握住手腕,力道之大,好像要将手腕捏碎。
李若柳脸上一片痛苦之色,陆玖怒斥:“放手!”
岑州死死盯着李若柳,盯着他的眼睛,李若柳迎上他的目光,只一眼,岑州一把将他抱住:“阿若,你回来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感受得到你的气息,你的体温,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看得见也听得到。
他们却说我疯了,我没疯!
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阿若,阿若!”
李若柳眼里全是挣扎,手为刃,砍在他脖颈上,岑州晕了过去,陆玖将他放到床上。
李若柳将糖葫芦板栗放在他床边,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陆玖别过脸不去看,他心里已经自动和花九娘给的一本爱恨情仇的话本子对应上了。
想到花九娘,陆玖愣住了。
怎么能想起她?不对的!甩掉甩掉!
陆玖甩脑袋,李若柳挑眉,轻咳提醒,陆玖脸不自然的红了下,李若柳还以为看错了,调侃他:“该不会是想起心仪的姑娘了吧?”
陆玖梗着脖子,立马反驳“属下没有!”
李若柳故意道:“是花九娘吧?”
“公子?”
陆玖被戳中心里,鼓着眼睛,吓一大跳。
两人原路返回,翻出院墙。
李若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往回走。
陆玖默默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
李若柳恢复了惯有的表情。
“公子和岑州……”
“我和他成过亲!”
李若柳语调平和,表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般将陆玖震懵了。
“陛,陛下知道吗?”
关小皇帝什么事儿?
当暗探间谍的谁没诓过人,没嫁娶过,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应该是八年前吧!那时的冥卫还不是皇家的暗卫,所有人都分散各国当暗桩,刺探情报。
我分在云国当暗桩,收集情报和找军工图,我设计了他,让他掉入我设的温柔陷阱。”
李若柳话停了,没再往下说,陆玖急的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爱上了我,我们成了亲。”
李若柳话又停了,陆玖又追问:“之后呢?”
“之后……,军工图得手,我假死,他真疯!”
不过几句话,却将两人之间跌宕起伏的感情纠葛就这么说完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陆玖继续问:“他玩的那些木头是出自公子之手吧?”
“嗯!”
“那个糖葫芦?”
“他不能吃山楂。”
“公子……”
“你是想问我后不后悔吧?”
陆玖点头,岑州当年的英勇名扬三国,后面突然隐退消失,无人知晓其下落,没想到会有这些秘辛,而且他也没将岑参岑州两人的姓氏联系到一起。
一位天才将军就此落入泥沼成了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唏嘘不已。
后悔吗?
李若柳是有悔的,悔在不该让他陷得太深,难以自拔,当初知道他疯了时,李若柳是痛苦的,可他们各为其主,错就错在他们处在了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