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争被关押在刑狱,直接隶属于皇帝月景昭,刑部尚书去了漕运将里面的货物人员一一记录,也将随行两位大臣的口供拿到手。
月景昭看着这些证据去了刑狱。
刑狱是专门关押官员的牢狱,通常涉及敏感问题,不能随便交由他人审理。
像莫非管理的掌刑司通常是用暴力手段审理一些特殊的犯人,再将口供上呈,是需要查验案件的,屈打成招那是少之又少。
刑狱的牢房不能称之为牢房,里面有案有榻,天气寒冷还燃着银炭,茶水吃食不会短缺,说是牢房,更倒是像自家别院厢房,只是限制了自由而已。
张争并不知道女儿去了哪儿,当然也不会知道她已经身死的事。
从货船被押回,知道女儿不在其中,他就心中惴惴不安。
摔碎的茶杯很快被清理干净,又及时换上了新的,张争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茶汤在发呆。
“参见陛下。”
突然牢门外传来一阵高呼声,张争瞬间被惊醒。
张争虽为戴罪之身,但他没有撩衣摆跪地行礼,而是淡然地看着那一抹明黄悠悠然移动到面前。
月景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不敬而生气,只是向他问了一句话:“张爱卿,朕在你心里并非明主,是吗?”
这话一出,张争已明白,面前的小皇帝已然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张争依然抱有侥幸心理,他的身后是一整个云国,他不会倒下,也不能倒。
退一万步,就算被抓到走私实证又如何,罪不至死,大不了不当这劳什子御使,又有何妨,反正我已经全部布置妥当,你能奈我何?
张争收回思绪,朝月景昭拱手:“陛下多虑了,张争惶恐!”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月景昭心中冷笑。
“张爱卿,听说你在找你女儿?”
张争心里咯噔一下,理所当然以为张嫣儿被月景昭抓走了正要思及应对之策。
月景昭出声打断他:“朕是天子,并非屠夫,不会动她!”
张争一听,并没有缓和情绪,反而担忧愈甚。
“陛下,老夫承认因贪婪而收了云国的好处,犯了错,愿意奉上全部家产赎罪,望陛下网开一面,让老夫带着小女告老还乡吧!”
月景昭差点被气笑了,你一句犯了错,赔点钱就想把事平了,置朕于何地,置月国万万子民于何地!
月景昭平复了下心情,面上一如往常般和气:“张爱卿谦虚了,你为国兢兢业业多年,朕不会让臣子失望的。那些小事不足挂齿,朕不会责怪于你。”
月景昭答非所问,话里有话,听得张争心惊不已,一时揣摩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女儿是否真的在他手里,要是真的,按理说只是以此要挟,自己未必不会就犯。
难道他是要……
“哦!张爱卿莫要误会,朕没有抓令千金,只是她自己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能情绪上太过波动,所以做了傻事,此刻已香消玉殒!”
月景昭故意说的轻巧,张争却是猛的瞪大双眼。
“你……你说什么?”
张争冲过来,双手抓住牢房外围的木杆,透过木杆中间的缝隙逼视着月景昭。
月景昭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反而贴心安慰道:“张爱卿,你不用担心朕会以令千金要胁你,朕不屑用那些手段。朕听闻这一消息也是深感悲痛,听闻你在寻她,所以特地来告知,你可一定要节哀啊!”
张争见月景昭表情不似作伪,心下大恸,顿时感觉一阵眩晕,他急忙抓住牢门稳住。
月景昭很满意他的反应,这种硬控别人的感觉,比威胁来得更有意思。
“不会的!你诓我!月景昭,一定是你诓我!”
张争真的是方寸大乱,直呼其月帝大名。
月景昭倒不觉得被叫全名有什么不好的,名起了就是让人喊的,不然全叫某某某算了。
月景昭无法与他共情,毕竟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基本嘎完了,他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衣摆后,好像才听到张争的质问。
“哦!朕没见到令嫒,听说是张小姐与钱尚书……哦不,是与工部尚书钱文瀚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自杀而亡。
你放心,钱文瀚当场伏法,此时两人尸首应该还在吏部尚书府中,你……呃,你想见她一面怕是困难,不如朕命人将令千金尸首火化,晚些时候将她骨灰交给你,如何?”
月景昭言简意赅,思虑周全,可这些话落在张争的耳朵里就是莫大的嘲讽。
“月景昭,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休想诓骗我!”
张争终于撕下了一直维持的伪装面孔,怒目相对,眼中的恨意如潮水汹涌。
月景昭闻言感到非常委屈:“张爱卿何出此言,朕并未因你有异心而薄待,你却如此中伤于朕,朕实在是受伤啊!”
月景昭装无辜的样儿彻底激怒了张争,“月景昭,是你?”
张争观他这姿态终于明白过来,细想近日种种,这一系列的事情怎么可能是钱元的手笔,应该是眼前这位月帝做的手脚!
月景昭歪歪头,讥笑,顿时一股来自于帝王的气势震荡开来,张争只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双腿不自主地想弯曲,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月景昭冰冷蔑视的双眸。
“真的……是你?”
“张爱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要节哀啊!”
随着话落,外面开始嘈杂起来。
“护驾护驾,有一大批歹徒包围了刑狱,来人,誓死护卫陛下安危!杀!!!”
随着杀伐声起,兵器交接此起彼伏,月景昭面色如常,对张争发出邀请。
“张爱卿,不如与朕一同出去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闯朕的刑狱大牢。”
月景昭说罢向外走去。
张争紧接着被人放出来。
月景昭站在刑狱大门处,回过头对张争招手。
“张爱卿快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张争心烦意乱,一边担忧女儿,一边惊于对月景昭的认知。
这小皇帝似乎一直在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