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客人比预想中多了数倍,暗影阁来不及准备,只好煮了大锅饭,让阁中弟子分发下去。
“堂堂暗影阁,就拿这些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们啊,这……这也太差了点,我瞧瞧啊,这个是油豆腐煮大白菜,这个……这个是排骨炖冬瓜,哦,还有一个猪肉梅干菜,这肉也太瘦了点,看着都塞牙,汤呢,吃饭怎么会没有汤?哦,在这里,这是什么汤,豌豆猪肉汤……豌豆是好豌豆,这猪肉嘛,没裹粉,不滑,看起来也不好吃,你们素衣派雇不起厨子跟我说一声嘛,我们玄衣派有的是钱,兄弟们,咱们中午吃的是什么啊?”
只听玄衣派有人附和道:“那是鸡鸭鱼肉滚下去,王八海鲜爬上来啊!”
“喝的什么酒?”
“正儿八经的会稽老黄酒啊!”
“哈哈哈,众道友们听到了没有,比武过后呢,这暗影阁就是我松石子说了算了,这个……这个各位想吃点好的呢,就过来,说句话,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啥都能买到,啥都能吃得起,啊,这个你们这几个穿白衣服的,傻站着干嘛,还不把这喂猪的木桶拿去扔了?还不嫌丢人?弄不灵清的,一个个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泰全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强压怒气,拦住几名欲上前动手的弟子,沉声道:“小畜生,你闹够了没有?”
松石子赔笑道:“师尊何必动怒,弟子只是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严肃?放松一点嘛,不就是比个武,争个阁主,随便打一打不就好了么。”
泰全不愿理会他,朗声对群豪道:“今日是我暗影阁比武竞选阁主之位的黄道吉日,特邀各位道友前来,一来是我暗影阁独处深山,许久未见同道,今日相会,熟络熟络感情,这二来嘛,我暗影阁比武选阁主,比武不胜者需听从胜者号令,不得有违,未免有人撒泼耍赖,还请各位道友一同做个见证!”
他声若洪钟,在场英豪一字一句听得仔细,盲侠山的闻风、听雨二位长老齐声道:“我盲侠山人眼瞎心不瞎,既然来了,自然不会任由小人胡作非为。”
众掌门长老齐声附和。
松石子“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好好好,大家来这里是给我暗影阁面子,我很开心啊,不过我有件事情还是提前说一说的,就是这个……”
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之情,继续说道:“我师父那人啊,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搞不灵清的,人又死板,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他老人家比武输了,一个想不开,要寻了短见,那我松石子不是成了欺师灭祖的卑鄙小人?这可不好玩,到时候,你们这些掌门啊,长老啊,可不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傻不愣登地只顾喝茶看戏,要拦一下的啊,不然我师父他老人家死翘翘了,你们可都是杀人凶手!”
泰全这回可忍不住了,他手掌一摊,掌心便多了一根木杖,二话不说就朝着松石子的后脑勺打去,松石子忽觉脑后生风,怪叫一声,向前翻滚,姿势虽说难看,倒也躲过了这一杖!
松石子摸了摸脑后,说道:“哎呀,好险好险,各位都看到了吧,我师父他老人家真的凶啊,我好歹是他的弟子,你们瞧瞧,二话不说就下死手,我手下杀人都没这么利索,师父您不如也加入我玄衣派,赚到的钱你我二一添作五,如何?”
泰全不答,将木杖舞得虎虎生风,专门朝着松石子的要害打去,出手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实看不出半点师徒之情,倒是松石子,他只一味的防守躲避,本也已经躲得踉跄,狼狈十足,口中却仍止不住地说话:“师父您别恼火,您要是觉得分得少了,咱六四开如何?您六我四!”“还不满意?那就三七开,我三您气总成了吧!”
“还不行?总不能二八开吧,我还有一票兄弟要养活呢,况且我还没娶妻生子,这可都是钱,师父您可不能太黑心,总得给弟子留点吧!”
泰全被气得心肝俾肺肾都颤动起来,可临危对敌却不可大意,于是之回敬一句:“谁要你的臭钱!”
松石子被攻得急了,再也无法躲闪,唤出宝剑,架开杀招,说道:“臭钱?您这人,活这么大还是稀里糊涂,弄不灵清,要不是我偷偷接济你们穿白衣服的你们早就饿死了,是,师父您是家境殷实,富甲一方,可您的这些弟子可没这样好的运气,暗影阁一没田产,二没有商铺,就一个空荡荡的冷凌殿,我不去搞点副业早就饿死了,我总不能沿街乞讨或者冒充江湖术士帮人家捉鬼驱邪赚钱吧,这岂不是有损凌渊祖师的威严?”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其中几位老者自然是知道暗影阁的由来,故而不作惊讶,然其他人无不愕然,原来暗影阁的创派祖师竟然是传说中的天庭第一神将!除此之外,小部分却纷纷议论这泰全长老实在抠门,富甲一方却不接济自家弟子,有些竟开始倾向松石子那边。
泰全道:“你创立的暗杀组织杀人无数,为了钱财不折手段,作此伤天害理之事,还在群雄面前巧言舌辩,须知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不取不义之财,纵然饿死也不可失了气节,你玄衣派滥杀无辜,血腥残暴,凌渊祖师若是知晓你等行径,定会将你抬手灭之!”
松石子笑道:“你道我玄衣派随便就接活的么?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玄衣派决不会动他,至于绑绑票、打打人、偷偷东西什么的倒是来者不拒,不伤人命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官府的活我们也没少接,辑凶拿盗,保护证人我们是样样拿手,在座的各位若是有事要我们做的,都是同道中人,价钱好商量!”
泰全怒气更盛,杖头一指,迸射出七道光芒,直取松石子璇玑、华盖、膻中、鸠尾、梁门、神阙以及气海七大穴位!
灵蛇谷谷主惊呼道:“打穴七星杖!”
松石子于泰全的本事了如指掌,他倒也不惊慌,由于这七处穴位皆不在下身,于是乎,身子贴地,如毒蛇行路,躲过七道光芒,剑取泰全四肢,泰全飞身跃起,朝前一翻,此刻已背对松石子,松石子剑光一闪,也是同样的七道剑光,不过打的穴位是泰全背后的七大穴,泰全回身,木杖抡圆,将七道剑光瞬间化解。
松石子道:“我的本事都是您教的,您会的我都会,我们再打下去,恐怕也分不出胜负。”
泰全冷冷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说完此话,他杖法突变,沉稳转为凌厉,阴柔转为阳刚,迟缓转为迅驰,一杖快似一杖,出招全是进攻!
风离心中一惊:“缠龙七剑!”
松石子嘴角一扬,继而出剑相抗,剑招路数与泰全如出一辙,任由泰全的杖法如何精妙,松石子都以同样的招数相对,然木杖笨拙力量却大,剑与杖相斫,松石子的剑往往被弹开,样子看上去是落了下风,可风离对于缠龙七剑再熟悉不过,此剑招的要诀在于一个“快”字,于力量方面却并不着重,他见松石子的剑招愈加迅捷,便知如此斗将下去,泰全势必要落下风!
双方斗了数十回合,招数开始不断重复。
“咦?他们的缠龙七剑,怎么只有五剑?其余两剑的诸多变招却是一招也没使出来?”
松石子的剑更快了,泰全已然招架不住,一根木杖收了攻势,竟全是守招!他吃痛一声,左肩中剑,败下阵来!风离心知,松石子显然是手下留了情,以缠龙七剑的迅捷,再补上几剑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而已!
松石子收了剑,脸上还是一副混不赖的神色:“我说师父,这凌大将军传下来的是剑招,可不是杖法,您将剑招强行变作杖法,这不是自曝其短么?”
泰全将木杖扔到一旁,说道:“败便败了,有什么好说的?”
松石子正色道:“师父您输了,按照事先说好的,谁赢谁说了算,在座的皆为见证,不过嘛,我可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这暗影阁的阁主,我是做不了的,再者说了,你们这些穿白衣服的心里都不服我,我就是当了阁主你们也不会听我的,既然不好当,我当然不愿意当,谁爱当谁当去,你们素衣派如果能选出一个像样的出来,我松石子也愿意听其号令,前提是能让我心服口服。”
海砂帮帮主问道:“如何能让松石道友心服口服呢?”
松石子道:“方才的比试大伙儿都看到了,我师父呢,年纪大了,似乎……好像……也许……打不过我,是吧?他老人家是素衣派里面最能打的,我嘛是玄衣派里面最能打的,他老人家输了,按理我应该是暗影阁的阁主,但是徒弟打师父,抢位子,说出去不大好听,我脸上也没面子,我想来想去,还是找一个我玄衣派第二能打的出来,你们素衣派要是能胜过他,这阁主之位你们就拿去,我松石子绝无怨言,并且发誓对新阁主言听计从,绝无二话!听说师父您老人家寻到一个号称是凌渊将军亲传弟子的人,那人在哪里呢,我咋没瞧见?这年头三教九流,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多如牛毛,师父您可不要看走了眼?”
风离站将出来,抱拳道:“在下风满楼,不敢自称大将军的弟子,但有幸学过大将军的一些皮毛,今日应邀赴会,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