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的支柱齐聚在产屋敷的主宅是有原因的。
猫太郎发酒疯的第二天,等他摸着脑袋嚷嚷着醒来,你刚好告诉他昨晚主公去世的事情。
“啊!主公他……”那双清澈的猫瞳低落下来,露出难过的神色,声音渐低,“好吧,我来的时候他就和我说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将直子小姐早上来传达的事情,不假思索的向他转述。
包括产屋敷的夫人服药跟着主公一同离世;
产屋敷的少主穿上黑色的丧服开始主持葬礼;
现任的柱们已经在灵前献花表示哀悼,就差猫太郎……
“啊……可恶!那为什么不早点把我叫醒!”
猫太郎急急忙忙起身穿衣服做准备。
早上直子小姐当然叫过他,但是沉睡中的醉汉根本怎么都叫不醒,扒开眼皮只能看到眼白,扶起来的下一秒就委顿着再次睡去。
最后是新上任的产屋敷现任家主阻止了直子小姐的行为:
“啊……父亲看到猫太郎先生这样,也不会忍心吵醒他的……更何况,昨天父亲去世之前,也听到了猫太郎先生活力满满的呼喊,说知道他这么精神就放心了……”
你平铺直叙地转述自己上午的见闻。
身后的猫太郎却突然没了动静。
你转头去看,正看到他停下穿到一半的动作,手还举在半空,人却呆呆坐在榻榻米上,泪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落,在榻榻米打出深色的圆形痕迹。
你:“……”
你一下就住了嘴。
这种时候,说什么话都会显得不合时宜。
猫太郎最后当然是收拾整齐,沉默着擦掉眼泪和鼻涕,好好洗了一把脸,就去灵堂为先主公与先夫人敬了花束。
你被拉着一同前去。
上午你亲手放下的白百合,下午看上去有些蔫头耷脑,不甚精神。
而一边年幼的刚刚继位的主公大人,低垂着眉眼,有点儿怔怔然地看着堂内的棺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午有不少武士围着他一通安慰,他那时候都微笑着安静地应和了。
现在身边的人群终于散开,才刚过十岁年纪的主公看上去,就显得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你关注过产屋敷家的构成,知道现在的主公有两个姐姐,一个早早地出嫁了,改换了姓氏,另一个不知怎么回事,在家中拖拉着,最后不幸病死了。
正值幼年,却担负起产屋敷与鬼杀队这么大的事业……
你这么想着的时候,走神的主公大概察觉到你的视线,回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你探询的眼睛。
他一怔,然后就下意识对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是一个纯白无瑕,仿佛写着“请不要为我担心”的安静笑容。
“……”
“……”
你看了一眼跪在堂前双手合十,不知道正碎碎念些什么的猫太郎,略一思忖,就迈步走到了年幼的主公面前。
“……”
“……”
你该和上午前来的那些武士一样,沉痛地说些或者悲伤或者鼓励的话。
可你和产屋敷家的关系,似乎没有深到这个程度……
就你的观察,鬼杀队的武士们对主公大人打心眼里的信服与尊敬。
可你……
你当然是感谢给予自己容身之处的前任家主,可要是因此对他产生多么浓烈的敬仰之心……
还没等你和他多见几回,应允接纳你的人就离开了人世。
你还来不及对他产生多么深刻的感情。
所以几番犹豫之下,你对着现任主公,说出和上午一样的言语:
“请节哀。”
年幼的主公短暂地笑了一下,然后和上午一样温和地回应你:
“是,请不要担心,我会保重自己的。”
你:“……”
主公:“……”
猫太郎还在先代主公的棺椁前低着头,嘴里碎碎念着,磨磨唧唧个没完,大概是正在向逝去的那位大人忏悔吧,为自己酒醉的事情道歉之类的……
你顿时想要一个人走开。
就像上午的时候一样。
可面前的主公大人伸出手,拉住了你的衣袖。
“岩胜先生……”
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干涸的眼睛,微笑着和你说话:“父亲大人离开了,您能和我说说话吗?”
你:“……”
你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