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梁天颖开口打破了宁静。
“顾警官,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举动太突兀了。你一定也很好奇我怎么会突然情绪失控,就要杀了罗元。”
“你也不用给我录什么口供,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想要杀他的原因。”
其实是罗元说杀了他父母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她。让她想起了记忆深处的可怕的回忆。
她不是记不起来,而是不敢想起,每每回忆在脑海里过的时候,每一次都会被那一滩滩刺目的鲜红,刺得心疼的想死。
那样的记忆让她陷入恐惧,无助的境地,她害怕想起,一直深深的将它藏在心底最深处。
她缓缓的舒出语气,好像在陈述一件平常的再不能平常的事。
“在我小的时候,我的亲人也像罗元一样吸毒成瘾。他因为吸毒将家里搅得鸡犬不宁,原本还算富裕的家,被他一点点的变卖了家产拿去吸毒。
他的母亲,几乎天天在责备中度过。后悔没有把他教好,后悔让他染上了恶习,后悔不够狠心将他送去戒掉毒瘾。
有一天,他又欠了好几百万的毒资,他的父母不得已变卖了大城市里的房产,替他还了毒资。后来搬到了小城市生活,想要这样将他彻底与社会那些毒瘤远离,断绝关系,让他改过自新。
可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在他又一次染上了毒品后,没有钱了,他就拿刀对着自己的父母,威逼着他们交出家里所有的钱。
那时候他的父母才彻底醒悟,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只有狠心将他交给警方管教,或许才有重新改过的机会。
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心软,狠下心报了警。
可他们的儿子,见父母要报警抓他,在抢了家里的现金后,就要逃跑。
他的母亲不想放他就这么走了,那样就是真的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她跑去阻止,可就在争执间。
母亲被他儿子推下了楼梯,那时候我七岁,我怕我的亲人受到伤害,我也上前想要阻止他。可我怎么是一个大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甩一边去了。
我趴在地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人一节一节的撞击在楼梯上,滚落下去。
她是头朝下摔下去的,每经过一节楼梯,就传出一阵沉闷声,随之溅出一片鲜血。
整个楼梯,鲜血流淌。那母亲滚到最后一级台阶,已经无法动弹了。
我哭着喊着想去接住我的亲人,可我痛的在地上直不起身,爬不起来。
当时的我很恨我自己,为什么我不是那个会魔法的小仙女,那样我就能让手臂无限伸长去抓住我的的亲人,她就不会跌下去了,就不会受伤了。
当他的父亲从房里跑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接被刺激的昏死了过去。
而他却毫无悔意的逃跑了,连他的双亲也不曾多看一眼。
等到警方,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父亲是被救回来了,他的母亲却是当场就没了生命体征。
所以当我听着罗元毫无悔意的说出,他杀了他父母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的出手了。”
“你把罗元当成了,你那个害死父母逃跑的亲人?”
“对,如果当时我能够和他抗衡,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不,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希望你先保护好自己,第一时间报警。你是一个女人,在社会上来说,你是弱势群体。你们始终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的对手,报警是最安全的做法。”
梁天颖闭上了眼睛,斜靠在座位上,一手按着额头,眉头紧皱。
显然痛苦的回忆让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顾青峰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对梁天颖好像心生出一丝怜悯。
试探的发问:“那亲人,是你什么人?剩下的他的父亲还好吗?”
“也死了。”
顾青峰的心不由的疼了一下。
侧脸看了她一眼,只见梁天颖面向车顶,按压头部的手好像加重了力度,手还有些颤抖。
呼吸也明显紧促,顾青峰见她难受的表情,关心的问:“梁天颖,你没事吧?”
梁天颖闭着眼睛,“没事,我只是头痛病犯了。”
停顿了几个呼吸,才说得出后面的几个字:“休息一会就好!”
见状,顾青峰亦不再追问,他深知,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在自己眼前逝去,那种无力回天的感受,会是何等的痛彻心扉和深深的自责。
于是脚上加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
他们一起下车,顾青峰看她脸色苍白,但神情已经恢复如常。这女人变化也太快了。
任何情绪在她身上好像都能收放自如,不免对她多了些好奇。
顾青峰让两个护士,立即安排她到外科急诊进行包扎处理,他也跟着去处理他的手臂。
整个外科室很是热闹,或许是因为刚刚送来的两个重伤患者,让整层楼都紧张忙碌着。
下班的医生也被叫回来加班。
梁天颖坐着让护士帮她清洗伤口。
她听到旁边两个护士在聊着。
“唉,真可怜,两个老人,送来的时候,老头已经没了。现在还有老伴在抢救中。”
“老伴手筋脚筋都被砍断了,就是抢救回来,后续还要一大笔修复手筋脚筋的费用。听说那房子早就已经被卖了,根本没钱支付后续的手术费用。”
“这就难了,如果支付不了,后续可是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而且就剩她一个人,如何生活的下去。”
“听说老两口还有一个嫁在外地的女儿,但也不是很富裕的样子。警方已经联络到了她,她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可就是回来了,那笔昂贵的医疗费,不是她女儿承担得起的,也是一种拖累。”
“唉,那是别人的事,我们赶紧做好我们的事,就好了。”
“对,赶紧去忙吧!”
梁天颖听完两个护士的谈话,就知道她们说的是罗元的父母了。
她的伤口,医生说伤的不深,不需要缝合,帮她消毒上药,用纱布包扎好,就没问题了。
只是那血浸染了一大片在白色的衣裙上,才让顾青峰误认为她伤的比他重。
等她包扎完,女警员给她录完口供,她就去缴费。
交完钱,她看着收费的工作人员没有挪动脚步。
工作人员觉得奇怪就问道:“这位女士,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想问,刚送进来抢救,姓罗的那对夫妇的医疗费是多少?我帮他们缴费。”
“姓罗的?”
“嗯,凶杀案,警察一起送来的那对。”
工作人员惊讶道:“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梁天颖没有表情:“你说多少。”
“现在抢救费就要十几万,再加上后期的大大几十万,可能需要一百多万。”
工作人员也是有经验了,知道什么病,大概多少钱。但他觉得说的这些数字应该会吓退眼前的人了吧!
梁天颖却直接拿起手机:“我帮她交两百万,如果多的就捐赠给其他困难的病患,就当做慈善。”
工作人员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又问一遍:“女士,你确定是要为那对夫妇缴费吗?”
得到的回答是:“我像在开玩笑吗?”
在他拿起扫码机刷钱的时候,还是不相信。
直到亲耳听到收款的声音,和电脑上缴费成功的信息,他才信了。
忍不住问:“你是她的亲人吗?留个电话我让他们联系你。”
“不是,也不必。”
说完转身走,却遇上同样来缴费的顾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