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秀山从牛棚里的小路窜出来的时候,
姜老头正欢天喜地的收拾自己的家当,
虽然没多少家当,两个破碗,一张叶阳送的薄棉被,还有跟了他们十多年的小陶锅。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破锅烂碗跟了他十多年,还是有不少感情的,都得带着。
最近真是好运连连,自从认识了叶家人,他的生活条件连升好几个档次。
见白薇还从一边傻站着,姜老头催她
“白丫头还不赶紧收拾,这草棚还没住够?”
“哦哦,姜伯我这就收拾。”
白薇觉得自己在做梦,她们就这样出去了?
姜老头麻利的系好小包袱,去外面准备出发。
等一行人上车离开时,天色已经黑到看不清路,
吴场长拿着班老板赞助的一万块,恨不得立马飞回办公室藏起来,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亲手摸到这么多钱。
香江人有钱诚不欺我!
以前光说打倒资本家,但资本家到底多有钱没人清楚。
今天他可是见识到了,在这穷掉牙的年头,他们养殖场草棚里待了十来年,劳改犯的弟弟都能随手拿出一万块,
不愧是被打倒的资本家!
“叶老板,班老板你们慢走,有时间再来场里玩哈。”
班礼嗖嗖升上车窗,拒绝沟通。
玩个锤子,他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哥再回养殖场!
赶紧开车走人!
“别闹,怎么还翻脸不认人。”
叶临拍开班礼的手,将车窗重新放下来
装作无事发生,跟吴场长说
“抱歉刚才手滑了,班老板很感谢您对他家人的照顾,特意给您在办公室留了份见面礼,东西不贵您别嫌弃。”
班老板这送钱又送礼的,吴场长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也太客气了。
看来班老板只是看着冷,其实是个热心肠。
至于送的礼,说不定是两罐麦乳精,虽然有点贵,但他也忙活了一下午不是,收就收了吧。
“这哪里使得,叶老板你们太破费了。”
“一点小心意,吴场长不用见外。”
目送黑色的长条汽车开走。
吴场长将还没拆包的一万块塞进棉袄里,扭头就往办公室飞速跑去。
乖乖,可得赶紧找地方把这一万块藏好,他今晚不回家了,就在办公室里守着钱!
气喘吁吁的回到办公室。
关好门,一转过身,
吴场长发现自己的办公桌有个墨绿色的盒子,都不用打开,光看盒子就知道这东西肯定不便宜。
不是他想的麦乳精,那就指定是香江的好东西。
他得赶紧打开瞅瞅。
瞅完盒子里的东西,
吴场长只有一个念头。
今晚他要左手抱着一万块,右手抱着盒子睡觉!
都是宝贝啊!
“我没送他东西哇?哪来的东西?”
等车开走,班礼忍不住问叶临说的什么意思,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给吴场长送礼了?
叶临捏着自己的鼻梁,缓解着不适,养殖场卫生条件有限,到处都是粪臭味,一下午闻的他头晕脑胀。
“我让阿辉送进去的,没人不喜欢收礼,咱们求人办事多少意思一下,东西我用不着,送就送了。”
一万块的投资不是秘密,吴场长指定不敢动。
求人办事当然得让人家拿到好处,送个无伤大雅的小东西。
吴场长是留着自个用还是拿去黑市换钱,那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班礼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他怎么没想到,
“那你送了他什么?我开支票给你。”
“不用,就是块我不戴的表,放家里也落灰。”
送吴场长的手表是瑞士货,值个两千多美金。
拿去黑市换钱不划算,这边识货的人不多,估计卖不出高价。
听说现在内地最贵的沪市手表大概一百多块华币,吴场长拿去黑市,最多能卖一百多块华币。
希望吴场长能先自己收着吧,等过个七八年,内地跟国外接轨多了,估计就能卖出高价了。
本来瘫在后座的包安泉一听这话可来劲了,刚才他可看见,阿辉拿的盒子是江施丹顿的表,一两万港币呢!
嗖的爬起来,满血复活,
挤过车里的人群,凑到叶临身边,贼兮兮的说
“叶子,你那些表放家里也是无用,不如送我两块怎么样?我喜欢戴嘿嘿。”
叶临懒惰的向后靠在车座上,眉眼一弯,忽然扬唇笑了起来
眼神含笑的跟包安泉说
“哪能送你江施家的表?怎么着也得是百达翠丽才能配的上你包大少,我这次正好带了三块,回去都送给你?”
包安泉被叶临笑的头脑发晕,听到还要送他百达家的表,整个人已经飘起来了。
“这哪好意思,三块百达家的表那不得二三十万港币。”
“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戴,放着也浪费,我替你带它们出去见见光?”
矜持不过三秒。
包安泉恨不得上手去掏叶临的兜。
“我给你个大头鬼,一边待着去,掉钱眼了。”
正窝在左排车座上的叶秀山这会正在心里暗暗咋舌。
他的世界观在这几分钟内,不停的坍塌重建。
今天第一次见这位堂弟,原来天底下还能有人长这么标致。
要不是阳哥介绍,他压根都不敢认。
堂弟的脸,妥妥的他们老叶家颜值第一人!
而且,知道香江二伯家有钱,但谁也没告诉他这么有钱啊。
今天堂弟花一万块钱,那跟扔纸玩似的。
他连纸都舍不得扔,正反面写完了,还能带着上茅房呢。
再有这车空间也太大了!
他们七八个人坐在后边,空间还绰绰有余,老叶家全家都能塞下。
皮座坐着暖和又舒服,拖拉机压根没法比!
还有刚才堂弟说的百什么手表。
难道真跟那位姓包的小伙说的那样,三块手表值二三十万港币!
黄金做的都不可能这么值钱吧?
难道香江的二十万跟内地的二十万不一样?
等汽车晃晃悠悠回到下河村。
叶秀山下车后,见到家门口洋气的金凤莲,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自从叶临回来,
叶秀山一直上班还没回过家,金凤莲又沉迷于摆弄香江的洋气货,和找高质量女婿,没空管儿子。
也就叶阳去养殖场的时候,给叶秀山带点东西。
这才几天,叶秀山咋感觉他妈变年轻了好几岁?
还有那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啥呀,打扮成这样得多少钱,不过日子了!
“妈,你这都整的啥呀,二伯家再有钱你也不能这么花啊!”
“咋了?我给你们姓叶的干一辈子活,好不容易沾你们老叶家几天光,还不能打扮打扮?”
“来来,你进屋瞅瞅,咱家现在就你最土老帽儿。”
金凤莲听这话可不愿意。
她咋了?
临带来十几箱的衣裳,她咋不能穿了。
临可都说了,衣服穿脏了就扔,不用心疼,衣服很多都是不能水洗的,她这两天穿脏了两件外套,还没舍得扔呢。
临倒是扔了几件,那衣服瞅着老贵了,也就脏了一点袖子,她实在舍不得,尾随保镖,给捡回来了。
她很省钱的好不好!
“赶紧的,进屋瞅瞅你爹,再瞅瞅你姐,你个小土狗,鹅圈的大白都吃上坚果了。”
拉着儿子进屋,她今天非得让儿子瞅瞅家里人现在的高雅气质。
等叶秀山从屋里转了一圈出来,他觉得自己脚都是软的,
不说别人。
他爹都穿上小皮衣了,跟个精神小伙似的。
还有他姐。
大冬天的在屋里穿了件方格连衣裙,上身披了件白色的草,先不说好不好看。
她们不冷吗?
自己好像是有点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