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劝住代洁的无非就那么几条理由。
最好使的就是拿曹崇浩当借口。
他疯没疯,代洁心里清楚。
他们母子俩是怎么从一开始就打算装疯卖傻的,就算骗了了外人,可自家人一清二楚。
更何况村里人也不是真的傻子,上午那会儿看到的人可不少。
就算他们死赖着不走,留在村里以后也不会好过。
不过这些曹崇敬不打算插手了。
若他们能在大西北安稳下去,等十几二十年,条件好了,未必没有发达的时候。
可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曹德文一样,曹崇浩也不是个听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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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崇敬下午没有去县里,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等他到县里,人家都下班了。
他去了竹编作坊,左臂受伤也没耽误他劈竹子。
而他今天的主要任务—请期,虽然有些波折,但好在拿到了日期。
曹德富两口子想再留闺女一段时间,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六。
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一下子拉长了许多。
晚上吃了饭回去之后,还是没找到机会进空间收粮食。
几个房间都没有门,他也怕陈安邦是那种睡觉特别灵敏的,他这边没了呼吸声,那边就能知道。
索性再等等。
第二天天还没亮,曹崇敬就出发往县里赶去。
总算是在九点前到了医院,找了医生看了伤口,打了破伤风针,也没多耽搁,就转到去了一趟县里最中心的新华书店。
这年头的新华书店远没有后来的气派,不过也还算不错了,整个县城唯一一家书店。
不买书也能进来看书。
曹崇敬到的时候里面零星的有不少人。
大多都是学生的样子。
他来是来找一些发动机相关的书的,借口都打出去了,要是什么都不会,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季主任还说过段时间还有考核。
就他这水平,考试还不露馅了。
上辈子和这辈子,他都是初中文凭。
学校里学的那些也早就还给老师了。
虽然说关于拖拉机,他有足够的经验,可理论基础真没多少。
该学习还是要学习的,即使是临时抱佛脚。
找了半天才在角落的书架里找到了几本《机械原理入门》《初级内燃机知识》《工厂动力机械简述》之类的相关书籍。
大致翻来看了看,他又跑去那几个学生旁边找了《初中物理》《实用数学基础》,还有几本看起来相关的书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万丈高楼平地起。
可在这平地底下,还有一大截外人看不到的地基呢。
那些专业的书,没点数学物理基础,他真怕自己看不懂。
本来就打算去结账了的,想了想,他抱着书来到角落的书架边上,默默点了签到。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发动机技术原理系列丛书,请宿主在系统空间中查看。】
发现真的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籍,曹崇敬内心一喜,周围没人,他从系统空间中随意拿出了一本打算看看是什么样的。
却在看清楚的下一刻又把书丢进空间里去了?
不管这些书里是什么内容,就那纸张和印刷,就不是能拿出去见人的东西。
无语的片刻,他又抱着自己选的书去结账去了。
差不多二十本书,13块5毛钱。
比他想的还要贵一点。
离开县城的时候,又绕了路,去了一趟水利局。
到水利局就直奔传达室。
“同志,有我的信件吗?”
那人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落到他脸上。
“你是?”
“我是新来的曹崇敬。”
之前给两个战友寄信的时候,他留的地址是水利局这边的。
留村里的地址就怕信件不能第一时间到他手上,而且这时候有些人可没那么尊重别人隐私,说不定不能到他手里,信件就被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
放假前他也来过一趟,不过这边传达室的门是关的,他就走了。
估摸着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回信也差不多到了,这才稍微拐了个弯过来问问。
“诶!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大包裹,你签收一下。”
里面的大爷说着从墙上一排的布兜里取出了一封厚厚的信,然后又从墙角拉出来一个大麻袋递给他。
曹崇敬有些迷茫的接过之后,跟大爷道了谢,才提着东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诶?曹同志?你不是休假吗?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曹崇敬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吴助理。
“吴助理。”
朝吴助理抬了抬包着纱布的胳膊,一脸苦笑。
“这不是受伤了么,去县医院处理一下伤口,顺路过来看看。”
“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伤了?严重不?”
“不是啥大事,皮外伤,没伤到筋骨,过段时间就好了。”
见曹崇敬不在意的样子,吴助理才放下心来。
“我前儿听陈启说你们村有不少要打压井的?”
曹崇敬点头,“都是一家看一家,毕竟压井水比老井里的水干净不是。”
又闲聊了几句,吴助理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季主任早上还说要通知你一下呢,市里那边考核时间定下来来了,在国庆之后了,季主任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曹崇敬点头,“我知道了。”
从水利局出来,曹崇敬还没搞明白程朔和步弘信是怎么回事?
他就寄封信说了一下近况,怎么就给他寄这么大个包裹?
一路回村里的时候,他都在琢磨这事儿。
上辈子也就这俩人坚持不懈的给他寄信,六零年的时候,还给他寄过吃的,他没收,实在是没脸收。
他们这边最难的时候其实是59年秋,到六零年的时候他已经缓了口气,至少不会饿死了。
他也稍稍有了点底气维持那可笑的自尊,把东西又给他们寄了回去。
他大概知道上辈子的包裹里面是什么,那年月,无非是救命的粮食。
可他们驻守的那地方更缺粮,那些东西估计也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他怎么好舔着脸接下来。
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寄了东西,每次他都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再后来就只有信件,没有东西了。
直到七几年的时候,忘了是从哪一年开始,就再也没有信寄过来了。
人生过于漫长的坏处就是年轻时候觉得刻骨铭心的一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就会淡忘。
曾经他们在部队记得班里每一个人的生日,到某个人生日的时候还会想办法给那个人做长寿面吃。
如今时过境迁,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更别提那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的了。
能想起来程朔和步弘信的名字,也是这俩人过于执着,一直给他寄了十几年的信。
就算是再怎么冷心的人,也会动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