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望皱着眉头看着她没有说话,乔秀儿又道:
“嫂嫂也是住惯了镇子里的人,将来哥哥嫂嫂成亲了,肯定也是要住在镇上的。
这样一来,咱们盘下的那个铺子倒是显得越发的拥挤了。
要我说,我们还不如去张家做个商量,让张家将聘礼减一半,奶手里的银子我们再拿二十两,再把二叔的地一并给卖了,钱凑一凑,将那铺子及后面的宅子一并给买下。
这样我们一家人住得也宽敞些,那铺子卖下来,不用每月付租金也尽够我们一家子过活。”
乔家望听着乔秀儿这么一说,心中只觉得主意不错,这样想来,他们在这个时候分家,倒还是真分对了。
不过,想归想,但是真的把乔家成的那份土地都给卖了,乔家成会善罢甘休?
乔家望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乔秀儿却抿嘴一笑道:
“爹,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如今着急分家的是二房又不是咱们。
要是二叔不肯,你就死咬着不分家就是,看谁比较着急。
而我爷这边,你就跟他说,我哥读书开销大,咱们手中没有点余钱,我哥就得被迫断了学业。
如今我哥童子试在即,光看爹你是怎么给我爷说的了。
这个时候,咱们把家分了清楚了,日后咱们发达了,也省得带着一大家子的泥腿子做拖累你说是不是?”
乔家望和王氏听着乔秀儿的一番话,心中的那点焦虑算是彻底被消除了。
如今,他们也是满怀期待的等着分家的日子早日到来,他们好搬到镇上去,再也不做这乡下的泥腿子了。
要说,还是他们家秀儿有主意呢,他们只是愁着口粮这件事,却是想不到可以借此机会把家里的土地变现。
而二房这边,得了乔耀文的信儿,乔家成也是带着一大家子在屋里商量着这个家要如何分。
杨氏一脸的忧心,只因为乔家成一时口快,竟说出了卖自己的那份土地给乔家望还账这种话来。
要是乔老爷真的把乔家成的那份土地给卖了,他们这一家子往后该怎么活?
乔家成叹了口气,拉过杨氏的手道:“孩儿他娘,这个家肯定是要分的,你受我娘磋磨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只是从这个家分出去,只怕咱们是分不到多少家产的,到时候,只怕咱们一家子还是要过苦日子的。”
对于自家老爹老娘的偏心,大哥的贪得无厌,这些年来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却是将他们每一个人的秉性都看得透。
他既然把话说出去了,大房就没有对他手下留情的理由。
他的家产和他的女儿,只怕他们总归是要拿走一样才会甘心的。
他也是受够了乔家大院的这些不公与吵闹,那些家产本就是乔老爷挣来的,不是他的,所以他想给谁,哪怕是一文不给他,他也是无所谓的。
杨氏看着乔家成一脸歉疚的模样,也没有开口责怪他,只是忧心的看着三个儿女道:
“我到没什么,反正这些年也是苦过来的,再苦还能苦过现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只是苦了几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享受过。”
乔家成和杨氏忧心忡忡,反观乔云儿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乔家这三瓜两枣的家产,她倒是不稀罕的,她始终相信,他们一家子好脚好手的,就是去佃田也饿不死。
一文不给,那也无所谓,这样也好,省得将来拿人手短!
她自床上爬了起来,到床下的陶罐中拿出了之前卖乌灵参得来的银子放到了乔家成和杨氏的跟前。
乔家成和杨氏看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一时惊的张大了嘴巴‘腾’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杨氏更是吓得白了脸,她娘家虽然算是丰衣足食,日子不算差,但是三十两银子的巨款,她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如今,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她跟前,竟是吓得她嘴唇哆嗦着当即便觉得双腿发软。
“这银子,你们哪里来的?”
杨氏哆嗦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乔云儿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把你奶的银子给拿了?”
就算他们穷死饿死,她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手脚不干净去做贼。
偷东西的贼,就算被打死了也是白死的,死后也不得安宁,还要让十里八乡的人给咒骂。
乔云儿看着杨氏这模样,明明怀疑她的银子是偷了乔老太的,却又固执的不肯用偷这个字。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将她一把拉了坐下来。
“娘,你想什么呢。我奶那样的人,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在家里守着她的钱袋子,就是我有那个心,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在她眼皮底下把她的钱给偷了。
你又不是不知,在我奶心里,我大伯第一重要,钱第二重要,谁能拿到她的钱,就是贼来了也摸不到她的钱袋子放在那里呢。”
乔云儿如此说,乔家陈和样式也觉得有道理,乔老太的钱,藏得那样紧,谁能偷得到啊。
“可是……这,这么多银子,你们不是偷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杨氏不可思议的问,满心的疑惑。
然而这个钱,于乔云儿来说,可不就是跟天上掉下来一样嘛。
乔云儿笑了笑,便把如何发现乌灵参,又如何将那些乌灵参拿去镇上卖到回春堂的事说了一个遍。
乔家成和杨氏将信将疑,那不吉利的黑土蛋竟是药材,还能卖钱?
这事怎么就那么邪乎呢?
他们一辈子在乡下刨地,那黑土蛋自然也是见过的。
老一辈的人直说那是不吉利的,却不想竟是有人那样大胆用做药材。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乔灵儿和墨儿,感受到杨氏和乔家成投来的疑惑目光,乔灵儿点了点,如实告诉了两人,若是不信自可到镇上的回春堂问问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墨儿仰着头,一脸得意的看着乔家成道:
“二姐和三姐没有撒谎,当时我们还去吃了好几个大大的肉包子。二姐说了带几个回来给爹娘吃,可三姐却说万一被人给发现了,这些钱又要进奶的口袋里,就不是我们的了。”
墨儿脆生生的话,听得乔家成脸上一阵愧疚之色,就连十岁不到的小儿都能看得出乔老太在苛待他们,他一个成年人,一个做父亲的人,却是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
杨氏听了墨儿的话,当即便又红了眼,一把便将墨儿抱进了怀中。
她的孩子会心疼他们做父母的,他们做父母的,只管把孩子生下来,却没有好好将他们保护好,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心生愧疚呢。
“爹娘,我选择这个时候把这笔钱拿出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就算分家爷奶什么也不分给咱们二房,咱们也饿不死。
这笔钱我们可以用来应急,往后有手有脚的,咱们一家人好好努力,定然是饿不死。
眼下,我们只要安心把家分了就是,分家才是要紧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乔家成听着乔云儿的话,一时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想不到,他的女儿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的父母兄弟划清界限。
可是,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乔家望想要安然无恙,定然是要卖地的了,那是他爹年轻时风雨来雨里去,十里八乡挑货贩卖赚下来的家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