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华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说你结交了一位南疆蛊师?陈国受灾之地,不少百姓神秘失踪啊。”
公子朔微微一笑:“郡主消息还挺灵通。”
燕云华垂下纤长的睫羽,遮掩住眸中情绪,淡淡道:
“不知那位蛊师可否引荐一二?”
公子朔颇为诧异地看了眼燕云华。
他记得,燕王和南疆那边暗中是有联系的吧?
身为燕王嫡长女,燕云华不向燕王要,而是秘密来向他要,再结合燕云华这段时间安分守己来看……
燕王极有可能怀疑并忌惮起这个女儿了!
燕云华如果羽翼已经丰满,不太可能安分守己。
这个疯女人第一件事就会是弄死燕王!
所以为了自保,她必然会想办法搞出大事情,搅浑这水,转移燕王注意力。
能转移燕王疑似找到接连丧子的原因的注意力……基本只有国与国之间的大事。
公子朔眼神闪了闪,笑容灿烂:
“好说。”
燕云华放在琴上的素白手指随意拨动了下琴弦,眸色深沉地看着公子朔:
“公子朔,你该清楚的,在这场游戏里,没有休息,参与了,就必须一直、一直走下去,直至最终……成王败寇。”
公子朔右手撑着下颚,潋滟的桃花眸里满是笑意,饶有兴致地开口:
“那你觉得你会是成王,还是败寇?”
“唰——”
燕云华忽然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边缘,身体向前倾,居高临下俯视着公子朔。
半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容沉静得可怕,浅褐色的眸子中是疯狂、诡异、偏执、傲慢!
公子朔抬起头与之对视。
脸上莹莹笑意未曾受到半分影响。
僵持片刻。
燕云华站直身体,抬腿向外走:“你大事上不要犯浑就好。”
公子朔“哈”了声:“这你不用担心。”
其实,燕云华若是真杀了阮枫,他也就是觉得惋惜而已,不会真的因此跟对方闹掰。
他不高兴,是因为燕云华明知他对阮枫还有兴趣,动手前却不知会他一声!
他如果退让。
这个疯女人只会得寸进尺,逐步蚕食他!
……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刚结束一天辛苦奔波的陆玄,拖着略显疲倦的步伐进入了他在池州的私人小院。
月光照耀下。
一座古朴典雅的木制浴池静静坐落在竹林之间,蒸腾的热气缭绕其间,宛如仙境。
周围侍卫早已屏退,陆玄解开衣带,只穿着里衣缓缓踏入温暖的水中。
池水弥漫着草药的独特香气,那是阮枫依照他的身体情况,给他专门调配的药浴。
陆玄靠在在浴池边缘,微微仰首,闭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享受着此时的安宁,思绪飘向远方,复盘着今日发生的事。
随着热气的升腾,脸上的汗珠逐渐蒸发,只留下晶莹剔透的水痕,顺着脸庞滑落。
“哒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陆玄猛地睁开双眼,冷冽的眼神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人停在屏风后面,没有再往前:
“今日给你调整了下配方,你感觉如何?”
陆玄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感觉温和了一些,没之前那么刺激了。”
问他感觉如何,可以等他泡完澡再问嘛。
偏偏焉了坏的,选择他泡澡的时候来。
来都来了,还“正人君子”地停在屏风后面……
陆玄心里吐槽。
阮枫慢吞吞地“哦”了声:“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好,我先回去了。”
陆玄瞪圆了眼睛。
她真的就这么回去了?没啥其他想法?
“等等——”
陆玄脱口而出。
待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听着对方尾音上扬的“嗯?”,陆玄耳根泛起薄红,脸上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你要不……过来给我看看?”
屏风后安静了许久。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从后面走出,走到浴池边半蹲下,语气平淡:
“把手伸出来。”
陆玄看着目不斜视的阮枫,迟疑着伸出手。
月光与烛光交织,落在他的身上,透过微微颤抖的睫羽,在眼底落下一片浅色的阴影。
水面荡漾间,隐约可见敞开的里衣内那劲瘦有力的腰,肌肉线条清晰,人鱼线收拢,没有一丝赘肉。
抬起的那只手,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遒劲而有力,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微蜷起的指尖,像是在勾引着什么。
阮枫没有伸手去把脉,唇角微微上扬:
“你面色红润,气色看起来很好啊……唔……”
感受到对方的眼神落在他胸前,陆玄老脸一红,下意识双手捂胸。
活像是黄花大闺男被调戏了。
“噗嗤——”
阮枫终于没忍住笑了,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身材不错,我很喜欢。”
这个喜欢调戏他的坏女人!
陆玄脸上彻底爆红,颇有些羞耻。
见阮枫笑得开心,陆玄眼珠一转,忽然迅速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水里一扯——
没扯动!
再扯——
依旧没扯动……
陆玄:“……”
虽然只是玩闹,他不会用太大力气勒痛对方,但这,这,这下盘也太稳了吧?
陆玄刚想装作无事发生收回手。
阮枫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哎呀”一声往水里栽去,溅起大片水花。
睫毛沾染上水珠,不由微微颤了颤。
朦胧的视线中。
陆玄看见已经稳住了身形的阮枫坐在水池中,那双漂亮的眸子笑得弯成了月牙,里面是星星点点的碎芒,仿佛照亮了整个夜空。
美丽而纯粹。
曾经遥不可及的人间谪仙似乎染上凡间的烟火,触手可及。
如同夏日的微风、冬日的暖阳,令人怦然心动。
陆玄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在他人看来,他向来是稳重自持的。
尽管有时候会和父皇母后相爱相杀,但他们相信他是个不用他们操心的孩子。
偶尔他也会幼稚一二,阮枫那个蔫了坏的,总是喜欢抓住他的幼稚时候,欺负逗弄他。
依着他的幼稚,再陪着他一起幼稚。
他们犹如多年知己般默契,在很多事上有相同的见解。
也会有许多不同的意见,有时甚至会为此争论。
但他们都清楚,争论不是为了同化对方,是为了更好地前行。
他们接受他人与自己的差异,接受他人与自己观念的不同。
因为相似而吸引,因为差异而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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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相信,总有一场相遇,是互相喜欢,互相欣赏,是隔着茫茫人海,奔赴而来。——杨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