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后山，走到湖边。
该说不说，景色是真不错。
于是他们也就看到了，另一座教堂。
这座教堂比之前那座更加宏伟，几乎大了两倍不止。
可这样的教堂出现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群人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如果说之前那座神像脸上是温柔的笑意，那么这个，则是肃杀的冷漠。
明明是同一个神，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像是对这个世界饱含恨意。
一些人搓了搓胳膊，“有没有感觉这里有点冷？”
“有吗？”
“好像是有点。”
教堂的大门突然关上。
巨大的声响吓了他们一跳。
有点子吓人了啊。
“神像下面好像有东西……”曾以封道忽然道。
[亲爱的信徒们，请虔诚祷告，神明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神像的底座刻着这样一段话。
“你说如果直接许愿让神明杀了自己，我们是不是直接完成任务了？”有人道。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你可以试试。”
“不了不了……”他连忙摆手，他就是随便说说。
封闭的空间让气氛更加紧张，他们甚至幻视神像动了起来。
是动了吧。
眼睛是不是看向他们了？
卧槽！！！
还真他妈动了！！！
他们齐齐往后退。
凌司眼睛一亮，不过回头看到宫伊，还是老老实实挡在他身前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啊？！！”
“what happened？”
好像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不过不重要。
不光是沙利叶的天使神像，他们本来没注意的角落里，能明显看出是恶魔，精灵，骑士，神灵的神像包围着他们缓缓向他们走来。
好一个诸神降临啊。
这还像话吗？
这像话吗！！！
见宫伊迟迟没有出声，程易阳连忙出声提醒，“许愿啊各位！”
牌子放在哪里是白放的？
经过提醒，他们这才想起来神像底座的那段话。
连忙摆出祷告姿势。
程易阳这才看向宫伊。
如果在平常，宫伊早就出声提醒了，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果然……
他抬头看向天使的神像出神。
不正常。
这时神像们都停了下来，围在玩家周围，石头做的眼睛像是真的一样死死盯着他们。
危机短暂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宫伊身上。
他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般。
凌司猛的回头。
看到宫伊的状态后当着他们的面抬脚就往凌玖身上踹去，不过被凌玖灵活躲开。
“哥，冷静啊。”凌玖随便拉了一个人挡在身前。
他冷静个锤子。
夹在凌司和凌玖两人中间的路人甲瑟瑟发抖。
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来凑数的。
“不关我事，你不要什么气都撒在我身上呀~”她说的毫无诚意。
凌司呵了一声，暂时放过她去查看宫伊的情况。
妈的，最好别让他看出来是宫伊主动的。
路人甲被凌玖毫不留情推开。
不过，见凌司对凌玖出手，其他人也下意识远离凌玖，靠近程易阳。
凌玖见状，娇哼一声，指着他们就道，“你们都欺负我……”
程易阳皱眉，也是担心宫伊的状况，顺嘴就说了出来。
“你前天晚上故意引我们进房间给我们下药，让靳夏水失踪。”
“然后又引导我们去教堂找到那些村民。”
“别以为没人知道。”
他们后来的人不知道可以理解。
不过符小和曾以封左看看右看看后对视一眼。
然后默契地一言不发离对方远了一步。
他们都觉得是离对方太近把自己智商拉低了一个档次。
凌玖眼神又亮了一个度，不过嘴上依旧说着，“没有证据，不要随意污蔑我……”
“我那么做干什么。”
“我们可是一起的。”
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出她无意继续隐瞒。
嚣张的样子让人看了牙痒痒。
他们甚至能看出几分凌司的影子。
“别轻举妄动。”凌司突然道。
身后蠢蠢欲动的玩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瞬间明白了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
可是，他们这么多人，而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凌玖笑得愈发开心。
“你真的好爱我啊！”她对凌司喊道。
凌司忍无可忍，黑着脸从旁边随手拿起一个什么东西就往凌玖那边砸去。
“闭嘴！”
东西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他们这才反应进来凌司是把旁边信徒坐的那种长椅扔了过去。
凌玖切了一声，“暴力。”
然后轻轻一脚把椅子踢了个粉碎。
刚刚想要动手的人：感谢凌哥救我们狗命。
他们歇了心思。
这两个人是怪物吧……
这可不是他们能打的过的。
他们忘了，就在几个小时前……
还是凌司和这个女人两人把他们从那些怪物手上救了下来。
而且整个过程中凌司罕见地面无表情全程划水，那个叫凌玖的女人则是满脸疯狂像个杀人狂魔。
是他们飘了，对不起。
凌玖和他们泾渭分明，轻轻起跳坐在了恶魔神像的手上，两条嫩白的细腿轻快的摆动。
像是事不关己。
程易阳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来到凌司身边，问道，“他怎么了？”
凌司哼了一声，阴阳怪气。
“没事，好的很，被人带走了而已，等着回来就行。”
他那么守着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他还能说什么？
程易阳：？？？
不过他也看出凌司眼下的愤怒，识趣的什么也没说。
谭一凡：玩球，对象要丢。
宫伊自求多福吧。
……
宫伊不习惯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他感觉有人在背后念叨他。
宫伊看了眼周围白茫茫的世界，又看了眼前面沙利叶的天使形象。
“你拉我来，不会就想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吧……”
沙利叶转身。
宫伊皱眉，他看的仔细，有些怀疑道。
“你不是张景辉……”
“不对……”
“你是他……”
那种气质很微妙，像又不像，是又不是。
沙利叶的语气冷漠没有一丝感情。
“你的眼睛，确实是个好东西。”
“它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宫伊莫名理解了他说的话。
“我的眼睛不属于我？”
不过宫伊不关心这个问题，“所以你把我拽过来想说什么？不是想讨论眼睛的问题吧。”
“你可以猜猜……”沙利叶道。
宫伊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张景辉的味道。
但是……
一个个的把他当成什么解谜机器了吗？
宫伊凝神思考，“你是神，无欲无求，无悲无喜。能成为关主必定是有难以忍受的痛处。”
“不过你本身就是神，位于世界的顶峰，又不必把整个世界变成副本。难不成是发疯的时候把世界给毁了？”
沙利叶：“……”
宫伊看向沙利叶。
“还真是啊，我刚刚就是思维发散了一下……”
不愧是神明。
“行吧，有做关主的理由了。”
宫伊盘腿坐下，抬眼看他。
“你做了关主，但是……”
“你并不想。”
“其实从张景辉身上就能看出来你虽然不喜欢人类，但是也没恨到要故意虐杀他们。”
“你若是真的很恨，就不会爱上靳夏水。”
“……有人威胁你。”
“条件是副本力量重塑的这个世界。”
宫伊：讨厌动脑。
要从这么多事情中抽丝剥茧很麻烦的。
沙利叶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打听过，〈光辉〉也是你。”
他之前说过要去找〈林中女〉陪她们玩，顺手就向她打听了些事情。
“〈光辉〉最开始，亦或是在游戏之初，可以说最神秘最高冷最淡漠，在他的副本里他不管一切事情，任由世界里的npc自由发挥。”
“但是不知何时，在某个没人知道的节点里，他变了。”
“他开始变得活跃，变得爱说话，变得……欠揍。”
沙利叶有些忍不住，皱眉道，“欠揍是谁说的？”
宫伊：罗伯特夫人友情提供。
当然她的话更过分，宫伊也就不说了。
“然后……张景辉就出现在了游戏大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从一个高冷精致的神明变成张景辉那个……粗糙且有病的人，但是可以说他是你接触人类的第一步。”
“说的不对你随时反驳……”宫伊一切言语少部分来源于线索，大部分纯瞎猜。
沙利叶也坐了下来，“继续。”
“你的话，大部分都是你已经验证过的，只有一小部分是从现实的基础上推理出来的，不要谦虚。”
宫伊无奈，只好道，“你被人类伤到毁灭了自己的世界居然还想着接近人类……”他意外说了句带自己情绪的话。
两个情感淡漠的人大眼瞪小眼，沙利叶也道，“你不也一样。”
陈述句。
宫伊：代入自己的话好像就理解了。
“‘张景辉’是神明衍生出来的人性，经过多年在人类聚集地的生活后成功融入了人类。”
“张景辉是你，却只是你的一小部分。”这是他刚刚见到沙利叶才想明白的。
“可你却没有想到……”宫伊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小，像是借着沙利叶在思考自己。
“张景辉只是你的人性，但是他所蕴含的感情却占据了你的全部……”
“比如……对某人的爱。”
宫伊沉默住了。
沙利叶清澈的鎏金色瞳孔映射出宫伊低头沉思的样子。
他微微勾唇，声音有了一丝愉悦。
“你好像也想明白了。”
宫伊回神后摇头叹气，“我的事我自己会整理。”
“从〈马戏团的孤女〉里出来后，我有想过张景辉最后的眼神，他不是恨靳夏水动手杀了他，那是包含爱意的双眸……”
“但是现在……”他注视着沙利叶的眼睛，“你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不出任何爱意，任何感情，与人类有关的情感……都消失了。”
“丧尸王说，从那个副本里出来后你就被监禁起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宫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沙利叶：“你到底问了多少关主？”
宫伊：别管，闲着无聊而已。
沙利叶抚摸自己的眼睛，“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我看不到。”
“怪不得刚刚水水那么怕我。”
“……也不信我。”
现在的他，不会像张景辉那样情绪外放，甚至没有情绪。
就像现在，他明明很委屈，可是他不知道……或者说不记得委屈这种情绪怎么表达。
沙利叶似乎在回忆，“被监禁……”
“其实也没什么。”
“但是让我，害怕的是……”沙利叶回想那时候的感觉，应该是叫做害怕。
“祂们要抹除张景辉，或者说，我滋长的人性。”
“祂们要的，是只有神性的副本关主。”
宫伊看向他。
感觉，真的好像啊。
毁掉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打碎他揉烂他。
然后把他拼接成另一个人。
神明也是如此。
但是沙利叶不同的是，他像一棵树，上面冒出新的枝芽，长出新的枝杈，园丁说这对树不好，对林子不好，不顾树的挽留毫不留情剪掉。
宫伊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
“你骗了祂们。”
沙利叶这个样子像是人性有所残留，但不多。
除非是他做了什么。
沙利叶摇头，“没有。”
“现在所做的事情，完全是靠着张景辉对水水的感情。”
“你不是也说了吗？张景辉的感情占据了我的全部。”
“所以水水是我的全部啊。”神明淡漠道。
他道：“我能感觉到祂们在监视我。”
“这次水水进入副本也有祂们的手笔……”
宫伊头疼，“凌玖。”
“让我捋捋……”
宫伊皱眉想了半天，才有些震惊道。
“你不会是想……”
“很难。”
“沙利叶。”
“这很难。”
沙利叶依旧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最多只是微微皱眉。
“祂们不会让水水活着出去的。”
“你要帮我。”
“我知道你可以。”
宫伊再次沉默。
“而且……”
“我要做的不止这一件事。”
沙利叶如此道。
宫伊心累。
死一死吧。
让他逃避一会儿。
良久，久到沙利叶以为他不会答应他时，宫伊才叹了口气。
“随你。”
……
宫伊再次睁眼就看到凌司冷笑着看着自己。
周围的神像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谭一凡一副让他赶紧认错的表情。
宫伊：他好像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