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颜生赶忙喊:“雨墨!雨墨!”喊了半天,雨墨才磨磨蹭蹭地答应:“哎,在呢。”颜生说:“去把账结了,咱们赶路。”雨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哦。”他气呼呼地拿着银子到了柜台,跟店小二争了半天,连外赏一共给了十四两银子,这才和颜生出了店门。
走到村外没人的地方,雨墨实在憋不住了,对颜生说:“相公,您觉得那个金相公到底是啥人啊?”颜生一脸认真地说:“那可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心地善良,是个好人。”雨墨一听,急得直跺脚,说:“相公,您还是太单纯,没出过远门,不知道这世道有多险恶。路上啥样的骗子都有,有骗吃骗喝的,有偷东西的,还有设圈套害人的,啥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您把姓金的当成好人,以后指定得吃亏。依我看,他就是个混吃混喝的穷酸,啥本事没有。”
颜生一听这话,脸色一沉,生气地说:“休得胡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看金相公举止斯文,身上还透着一股英雄气概,将来肯定不是一般人。你别瞎操心,就算他是骗吃骗喝,无非就是多花几两银子,能有多大事儿!以后不许你再管这事。”雨墨听了,心里直嘀咕,暗暗笑道:“都说读书人是书呆子,还真是一点不假。我这好心当成驴肝肺,反倒被骂了一顿。算了,暂且由着他吧,以后再想办法。”
没走多远,就到了打尖的地方。雨墨还在生闷气,赌气点了个贵的热闹锅炸。吃完早饭,继续赶路。傍晚时分,他们到了兴隆镇,又找了家客栈住下。还是三间上房,只给一间房的钱。这个店小二可比昨天那个和气多了。
他们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店小二就满脸笑容地进来问:“请问,您是颜相公吗?”雨墨警惕地问:“没错,你咋知道的?”店小二说:“外面有位金相公找您呢。”颜生一听,高兴地说:“快请快请!”雨墨在心里叫苦不迭,暗暗想:“这下可好,这家伙是吃上瘾了。不过,我得想个办法治治他。”想到这儿,雨墨迎出门去,脸上堆满了假笑,说:“金相公,您可算来了。我们相公在这儿盼着呢。”金生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太巧了太巧了!又碰上了。”颜生连忙热情地拉着金生的手,把他让进屋里,两人就座。今天这两人,比昨天显得还要亲热几分。
聊了几句后,雨墨在一旁插话道:“我们相公还没吃饭呢。金相公想必也没吃吧,不如咱们还像昨天那样,同桌吃饭?小二,你过来,咱们商量商量,赶紧备饭。”金生连忙点头,说:“对对对,正合我意。”正说着,店小二端了茶进来,放在桌上。雨墨立马换上一副挑剔的模样,问道:“你们这儿都有啥饭食啊?”店小二还是那一套说辞:“等次不同,上等饭八两银子,中等饭六两,下等……”刚说了个“下”字,就被雨墨打断:“谁吃下等饭,来上等的。我也不问你有啥菜,反正鸡鸭鱼肉、鱼翅海参啥的,都得有。我问你,你们这鱼是‘包鱼’还是‘漂儿’?肯定是‘漂儿’,我就知道‘漂儿’就是‘包鱼’。有活鲤鱼没?”店小二赔着笑说:“有,就是价钱贵点。”雨墨哼了一声,说:“吃就别怕花钱。我跟你说,鲤鱼不到一斤的叫‘拐子’,怎么也得一斤多的才是鲤鱼。尾巴得像胭脂瓣儿似的,那才新鲜。你去挑一尾来,我瞅瞅。还有酒,我们不要普通的酒,要十年的女贞陈绍,听说一坛四两银子。”店小二问:“那您要多少?”雨墨眼睛一瞪,说:“你咋这么啰嗦!多少都行,抬一坛来,当面尝尝。丑话说在前头,酒得是金红颜色,香气扑鼻,倒在碗里能挂碗,跟琥珀似的。要是不对味,我可不要。”店小二连连点头,赶紧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