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仙。
仅是一个小插曲。
这一场战争,悄无声息间行至末尾。
数年的布局,大雪连天的搏天时,令四方大军从各处合围。
积雪消融之日。
麹义统御先登军,向着繁阳出发。
一连数日,袁绍都在等待刘牧的反应,没有见到分兵支援,却见证了大汉王师挥兵北上,向着邺城推进。
刘牧稳扎稳打,不贸然分兵。
显然,有些超出袁绍的预料,同样也在他的筹谋之中。
主力挥兵北上之际。
大汉王师驻黄河沿岸所在。
徐荣,张济收到镇戍令,朝着繁阳合围而去。
与此同时。
青州,剧县之内。
经由刘放编纂的军情消息,轰动整个州牧府。
大雪弥天之际,潘凤倒戈,诱杀武安国与青州军。
北上阻拦中府军的张南,焦触,被斩于黄河西岸。
接踵而至的哀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众人脑海。
最为重要。
便是邹靖率军东进。
假以潘凤之名,连克渤海八县,所有附逆士族郡望阖府夷灭,并统合两校东府水师,已经挺进平原郡厌次。
同时,曹仁携一万大军北上。
仅一日,便分兵攻克平原六县。
留一校护卫粮道,余下大军全部涌入济南郡。 剧县。
州牧府。
灯火摇晃,显得堂中晦暗不明。
刘备横剑于双膝之上,眸子闭阖道:“兄长,夤夜入府何事?”
“青州兵事。”
刘德然跽坐于堂下,问道:“我们的大军分发易县,东武山下,两战俱是败亡,如今剧县城中只有不足三万的兵卒,你可有安排?”
“没有。”
刘备神情极为平淡。
这一次,镇国府调动大军极为充盈。
仅收复青州,便用一万中府军,一万两千东府军,还有两千北府军,合计两万四千军,莫说他没有对杀的想法。
哪怕生出异心,想要决死一战。
以大汉府军的骁勇,就算拼上青州所有青壮,恐怕都不够宗员率军冲杀。
这场战争,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只是天子想要伐灭旧制,夷灭趴在旧制上吸血的士族郡望,才让天下皆反。
如今,天子只是遣兵收割胜果而已。
“大汉兵至,你就如此?”
刘德然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不然呢?”
刘备睁开眼眸,问道:“往昔在渤海之时,兄长与三州刘姓就不应该掺和进来,事已至此想退都没有退处,所以你们欲要如何?”
“和谈。”
刘德然眸子垂下,沉声道:“某与孔文举前往高唐,或者等大汉军卒围城,然后去他们帐下,谈论投诚的代价。”
“可能吗?”
刘备摇头嗤笑一声,说道:“大汉伐罪无赦,这可是天子之言,此时此刻又凭什么给予叛逆生路!”
“钱粮。”
“田亩。”
“族内的藏书等等。”
刘德然叹了口气,说道:“只要大汉给予活路,这些都可以交出去。”
“糊涂。”
“杀了叛逆,这些亦是大汉之物。”
刘备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过,既然兄长与诸位已经做好决策,某便遣单福相随,代表某投诚之意。”
“可。”
刘德然颔首应下。
双手按着草席缓缓起身,垂袖走向门户处。
“兄长。”
“你后悔吗?”
刘备猛的询问道:“这两年奔波,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连天子都从未把青州的叛乱看在眼中,仅遣一个宗员便可用兵伐灭,而镇国府的主战场却在冀州,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草席不错。”
“玄德,你亲手所织吧?”
刘德然回头望向先前跽坐的草席。
“是。”
刘备眉头微蹙。
答非所问,谈草席又是什么意思?
“你有雄心。”
“编织草席,可锤炼心性。”
刘德然负手走向堂外,风轻云淡道:“刘德然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的选择,我等皆是沧海一粟,被洪流裹挟的尘埃,若来日某死了,有劳你用刚才那卷草席薄葬,莫要留下姓名,百年之后便是一片被人踩踏的荒丘,如此方能不辱刘姓。”
“何苦啊。”
刘备叹了口气。
这场战争,胜败就在顷刻之间。
月余前,他们还在筹谋联盟冀州,对垒大汉府军的攻伐。
可仅仅是一场大雪,便败的丢盔弃甲,想要与宗员祈求活路,这样的叛乱,不臣于大汉天子,真的值得吗?
他不清楚,但反叛大汉就是士族最后的挣扎。
当大汉的天子,不想在朝堂之上斗争,想要用战争在州郡决定胜负,天下士族没有选择,只能举雄主而聚兵卒。
不论胜败,这都是士族唯一的道路。
不然,便是等候天子刀锋横于脖颈,引颈自戮的下场。
州牧府。
另外一座偏堂之内。
徐庶挑了挑灯芯,令灯火亮堂几分。
刘放把一份密报放在桌案上,沉声道:“曹将军,公孙将军已经南下,预计年末,或者正月初,这场战争便能结束,我们青州至多十日,你准备如何脱身?”
“脱什么身?”
“单福,自当死于青州。”
徐庶放下手中的铁钎,沉声道:“从某以单福之名立足于青州,便回不去监州尉了。”
“这倒是。”
刘放抿了口茶水。
他们,都是以身入局之人。
况且,他来州牧府,便是为了配合刘备,徐庶二人,所以他们根本不存在脱身的说法。
“某斗胆问一句。”
徐庶跽坐在对面,问道:“若是陛下对玄德公有处置,必定先传于监州尉,或者宗员将军,你真的不知吗?”
“元直兄。”
“你也是监州令使出身。”
刘放轻笑一声,说道:“当明白,我们之上有从五品五方符节使,左司直,更有监州尉令,监州尉丞,处理玄德公的决策,只会分发在宗员将军手中,而且还是天子御制,某岂敢窥探。”
“也是。”
徐庶颔首附和。
刘放沉声道:“不过,某隐约有一种预感,此战结束之后,你我恐怕不会在大汉久留,直至被岁月洗去过往,才会重现人前!”
“难说。”
徐庶猜测道:“你有可能去右司直统御之下。”
“外邦。”
“某,期待已久!”
刘放眷恋的望着窗外雪窖冰天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