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赫的到来。
使阿卜满怀感恩。
若不是大汉恩赐,他们两兄弟,此生恐不能再见。
不过,也仅是一次见面而已,未来谢赫还要回到条支,处理通山商会贸易之事。
一连两日。
阿卜带着谢赫游走洛阳各坊,令其大开眼界。
而于此时。
大业宫,中枢尉理事地。
荀彧望着汇聚于堂下的六部之众,问道:“徐郎中,不多休息几日吗?”
“不了。”
徐岳摇了摇头道。
荀彧颔首道:“诸位,从身毒来的第一批务工之人已经定下,经市舶监的公文计算,总计超过一万两千人,并且工部的章程已经发入徐州!”
“这些人都留下。”
卫觊沉声道:“西域的战事,影响到了通山商会,如今他们只能在三韩进行贸易,所以必须保证有足够多的身毒人为大汉劳作。”
“不对。”
“要让一些人回去。”
羊衜蹙眉道:“有人赚钱,有人在身毒宣扬大汉之名,才能引来更多的人,卫尚书莫要竭泽而渔!”
“这倒是。”
卫觊捏着胡须,眸子微亮道:“调集一批身毒人,负责在陈郡养马,这样不会泄露什么机密,还不会让他们接触到马场之外的事情,待六个月的期限一到,便收取船费,遣他们返回身毒。”
“可。”
羊衜捏着一叠巴掌大的纸张,在堂中分发了一圈,淡笑道:“此为船票,专门对外邦,或者大汉境内渡船所制,只需购买便可登船,诸以为如何?”
“很精致啊!”
“竟然还有凹凸纹络。”
沮授摩挲着船票,笑道:“上面印有四兽,更有壮丽之景,且是彩绘图案,是为了铸造新币做准备吗?”
“算是。”
“不过,新币推行为金本位,不在此十年章程之内。”
羊衜掀袍落座,解释道:“设下船票,只是为了更好的统合赋税,以及钱财的纳取,这些船票由市舶监分发各大渡口,每月一结算。”
“船票。”
荀彧眼眸闪烁道:“若是设立为百姓传递家书,或者运输财帛的商会,是否可发行其票印,来增加户部的收入!”
羊衜眉头一皱道:“驿传司深入坊间?”
“可以如此理解。”
荀彧淡笑道:“设定各种路程的票印,譬如十里,百里,千里,为百姓开路途,为户部纳财,可走驿传司旧途,归大汉银行辖制,纵是没有人多少人传递家书,也算是一方仁政,可定于明年大政之列!”
“妙策。”
“开财源之政。”
堂下,众人颔首附和道。
羊衜作揖道:“户部这些时日草拟章程,先行门下议政!”
“善。”
荀彧点了点头,再度道:“刑部!”
“令君。”
审议司郎中周忠起身作揖道。
荀彧思忖道:“因堂途商会开设车行,陛下责令刑部拟定一法,尤其是要遵守车舆在城池内通行规章,防止冲撞百姓,随明年大政颁布。”
“诺。”
周忠作揖应下。
“今日且如此吧。”
荀彧沉声道:“各州贡士,近来从各方奔赴洛阳参考会试,还望诸位闭门拒客,莫要因小失大,被谏议抨击于朝堂。”
“诺。”
众人作揖而退。
为官者,身居高位要慎之又慎。
尤其是当今天子这一朝,起于草莽者不少。
他们这些臣卿,多为旧士人,自然需要注意影响。
免得被谏议,监州误会,以为欲行旧时士卿广纳门生之事。
“令君。”
沮授留在堂中,淡笑道:“今年行事过于谨慎了。”
“小心无大错。”
荀彧无奈道:“沮尚书留驻,可是兵部有要事?”
“是。”
沮授从桌案上抽出一张名单递过去,沉声道:“镇国府拟定兵事,明年秋收之后平天下,统山河,然南地多山岭,粮草运输与瘴气之疾是难事,所以需要令君协调工部,户部,重制军粮,伤药!”
“兵部何意?”
荀彧目光扫过名单,心中不由一沉。
名单之中,不只有海量的粮食,肉食,还有不少草药。
“简单。”
沮授解释道:“兵部需要配给新的水囊,最好是用铁制,还有一些随军的食盒,也是用铁来制造,这样可以随时烧沸,避免恶气袭身之疾。”
“公与。”
荀彧不由唤出沮授的字。
工部,于今年可是消耗海量的铁料。
兵部的公文一旦递过去,怕是卫觊当场就要挂冠致仕了。
怪不得沮授不与工部交涉,反而把事情推在他这个中枢令的头上。
“人为重。”
“猛卒可不容易培养。”
沮授无奈道:“镇国府四司,前些时日拍着兵部桌案,严令某筹备好所有事宜,若是因辎重供给出现问题,莫说是镇国府说不过去,恐怕陛下都会问责!”
“某试试。”
荀彧深吸了口气。
中枢令,位于六部尚书之上,却不及曾经的相权。
所以,他行事多有掣肘,而不是将六部院当做一言堂。
“多谢。”
沮授顿时松了口气。
今年,卫觊可是如疯魔一般。
开年之初,便催促各部筹备铁矿石,据悉连宗正刘虞都被骂的下不来台,他可不敢过去触霉头。
“铁盒?”
“铁水壶?”
不久,工部大堂传出一声暴喝。
卫觊望着堂下的荀彧,有种怒火无处倾泄之感。
不论如何,荀彧都是中枢令,负责统合六部施政,为文官之极致,焉能在大业宫令其失颜。
“如何?”
“先造一些也行啊!”
荀彧无奈道:“南地山岭无尽,按照太医府之论,若是多染瘴气,还常吃生水,必有恶疾,总不能让将士没有死在战场,却死于辎重供给之下吧!”
“某……!”
卫觊脸色一变再变道:“铁料有盈余,但不能如此浪费吧!”
“镇国府,兵部已定。”
荀彧掀袍坐在一侧,说道:“今日工部且拿出一个章程,某去兵部,镇国府交涉,你不能让某一个中枢令,白白跑一趟工部吧?”
“无赖。”
“令君,焉能如此。”
卫觊气冲冲的坐下,无奈道:“铁料制作极难,不若以铜制?”
“你可真敢说。”
荀彧脸色一黑道:“铜制,超过铁料的价格了吧!”
“不一定。”
“从外邦取便是。”
卫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大汉采矿不足,可以在朝贡贸易中添一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