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
天工府之内。
卫觊,史阿,许褚神情肃然无比。
马钧,诸葛亮,刘晔等人,将一个个琉璃器具组合在一处!
“这是裹的皮革?”
卫觊俯身看着透明琉璃中的玻璃杆问道。
“是。”
“为了密封与往复之效。”
马钧擦了擦手中的油脂,解释道:“只是一个验证,能动起来便可以铁铸原型!”
“等吧。”
刘晔将一盏油灯放在椭圆形的琉璃水仓下面。
史阿捏着胡须,问道:“某不太懂什么工学,若是真的以此代替水车,前方的铁料棘轮之脆,真的比得过皮革传动吗?”
“技艺。”
“总需要革新。”
马钧神情平淡道:“史尉令,先定源头,证伪,寻不足,这便是工学,不可能生而便有完善的技艺与定律!”
“嗯。”
史阿点了点头。
刘晔望着往复活塞的直杆联动处,沉声道:“想要令棘轮往复,且不会发生断裂,此处要着重锻造,若不然犹如脱缰之野马!”
话音落下。
本就不多的凉水,直接开始沸腾。
轰踏,轰踏,一股股热气,通过管道涌入左腔室推动活塞往前,拨动腔室中的阀口,推动棘轮运转之余,热气涌入右腔室,逼迫活塞后退。
蒸汽不断涌入两个腔室,推动直杆往复,并带动棘轮旋转。
一息。
两息。
片刻之后。
琉璃烧制的腔室内便积满水,令速度慢了下来。
刘晔摸着下巴,诧异道:“因密闭,水流不可被压缩排除,所以令直杆停滞,若我们以此造一个冲压工械,一方小,一方大,是不是只手推动略小的腔体水流,而略大的腔体便有千钧之力,若是加以蒸汽棘轮,便可行极速,且不会停歇的冲压制造!”
“刷!”
马钧,诸葛亮宛若看怪物一般,望着刘晔。
哪怕是卫觊,史阿,许褚等人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咕嘟。”
马钧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复杂道:“你不留在工学,当真是暴餮天物,若按照你所言,以棘轮带动千钧之锤,往复锤炼铁料,铸刀不过是顷刻之间!”
“是啊。”
刘晔颔首道:“若是加在车舆,舰船之上,日行千里将会化为现实,然车舆还有不足,强行用蒸汽机驱动,必有倾覆之危。”
“验证已成。”
“便可造出原型。”
马钧移开灯盏,意味深长道:“我们所有的设想,都要基于蒸汽机可以投入使用,至少要在一年之内,为工部革新工坊。”
“当得如此。”
刘晔,诸葛亮等人颔首应道。
蒸汽机的验证。
一切都如他们所预设的章程而行。
大汉,从今日开始,掀开一页新的篇章。
“大汉,未来已至。”
“可他们都是未及冠之人啊!”
天工府外,卫觊神情复杂道:“怪不得,陛下先广布授学之所,再推行工商,某都不敢想十年之后的大汉,会是何等模样。”
“卫尚书。”
史阿脚步一顿,淡笑道:“工部,可是责任重大啊!”
“额??”
卫觊脸色顿时一黑。
工械的发展,脱离不了铁矿。
他已经能够想象,工部未来有多么缺少铁料了。
不久,天工府验证蒸汽机成功的消息,传于神武阙上。
“如此之快。”
“已经超出朕的预想。”
刘牧立于门窗处,俯瞰着整个洛阳城。
从提出蒸汽理论,到完善验证,竟然不足一个七曜日,而所验证的器械,竟然是以琉璃烧制,只能说人之开悟,顿觉天地宽广。
“陛下。”
“臣觉自己老了。”
卫觊苦涩道:“先有陈桐,杜景,后有庞统,诸葛亮,刘晔,滕昭等人,这天下似猛的撕开一片幕布,令真谛显化于眼前。”
“擅长不同。”
“何必如此忧心忡忡。”
刘牧拍了拍卫觊的肩膀,淡笑道:“卿可预想,日行千里之地,曾经以为广袤不可治的疆土,还是大汉的难题吗?”
“臣癔症了。”
卫觊顿时眸子大亮。
“人心当坚!”
刘牧朗笑一声,道:“铁料的供给一定要跟上,大汉境内开采不够,便从贸易中获取,未来三十年,工商为重,可兴大汉万世。”
“大汉,当兴万世。”
卫觊胸怀激烈,送刘牧离开神武阙。
只要给大汉时间,所有困难都不是问题。
什么群山峻岭,什么恶水瘴气,皆可耕为沃土。
天子一言,大汉未来三十年,便是为了铁矿而征战,死多少外邦人,灭多少邦国,对大汉而言,不过是前行路上最不值得一提的风景。
大汉的敌手,或天子的敌手。
从不是不臣,更不是外邦,而是昨日之大汉。
天禄阁外。
羊衜作揖恭拜道:“陛下。”
“羊卿。”
“有事可直言。”
刘牧提着衣袍迈入阁内,淡然道:“时值秋收之际,户部应该日理万机,便不要在俗礼上浪费时间。”
羊衜呈上公文,奏禀道:“今日,麋家上书准备再入海。”
“啪嗒。”
刘牧脚步一顿。
羊衜神情不变,继续奏禀道:“工部营造司徐郎中制造定星仪,所以还有不少工学,或工部之人相随。”
“羊卿。”
“朕是赏你,还是罚你。”
刘牧转身笑道:“当年,朕写下《帝国货币》之书,整个大汉唯有你悟通其中之理,朕想只有你敢在此时撺掇麋芳入海南行之事吧!”
“陛下。”
“为君分忧,臣之本分。”
羊衜不卑不亢道:“陛下为了收复兖州,来不及见证扶乐公主的降生,臣等又岂能因私人之事,而拒国事于外!”
“依你之见。”
刘牧取出一份天子诏,研墨道:““麋芳入海有何事?”
“陛下为天人。”
“可知天下人不知之事。”
羊衜自知躲不过去,恭敬道:“既然陛下于困顿之时问南行事,极南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铁矿。”
“猜对了。”
“麋芳有功于朝。”
“两下西洋,打通各国商道。”
“大汉不负有功之人,朕亦不负。”
刘牧提笔浸墨,沉声道:“你亲自去麋家传诏,封麋芳为定海侯,赐弘毅坊府苑一座,另外其行海之录,经由国子监勘校印售!”
“诺。”
羊衜作揖长拜。
一诏,麋芳便可名扬于岁月之中。
以商人之身封关内侯,加上行海之录的印售。
未来只要有人行于海域,必铭记其开拓航海之路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