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都不敢靠得太近,可也在不远处对着钱颢等人指指点点。
钱颢看情况不妙,立刻想要带人离开。可此时再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一群长安县的不良人和金吾卫已围了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当街行凶!”
金吾卫围住了钱颢等人,而那些不良人则分布在外围,将围观的百姓隔开。
钱颢看了看周围,走到了一个看似领头的金吾卫面前。他掏出东宫的腰牌向对方亮了一下,“这位兄弟,咱们是东宫护军,那个道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诋毁太子,此罪当诛啊。所以兄弟们有些忍不住,教训了两下。”
听是东宫的人,那金吾卫领队脸上有些释然,是太子亲卫的话,这事就好办了。
谁知他刚想开口,有人就跑了过来,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了两句。
那人说话声音虽然很轻,可依然被钱颢听到了一些,“道人死了……秦王府来人了……”
领头的脸色变了,变得越发难看,他一挥手,一群金吾卫将钱颢等人紧紧围在中间。
“这位大哥,对不住了,这事我也盖不住,只好请几位先到县衙去坐坐了。”
钱颢看看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陌生人。这些人虽然身着便装,可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满是恶意,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不消说,这些人一定是换了便装的玄甲军。钱颢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最好的办法唯有束手就擒。
好在,长安县衙的推官在核查了钱颢等人的身份之后,也确认了他们的确是东宫亲卫。
再加上县衙的不良人可以证明,当时那道人的言语的确不妥,有影射太子的嫌疑,长安县这才没有为难钱颢他们。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一群人还是被收监了。
在县衙被关了一晚之后,次日中午东宫就有人带着陛下的旨意,接走了钱颢等人。
回到东宫之后,太子李建成并没有对他们多加责怪,而是让他们洗漱之后好好休息。不过太子也说了,“最近外面流言蜚语极多,没什么要事的话,就少出门吧……”
在太子离去之后,钱颢从别人口中获知,今日早朝在长孙无忌带领下,言官纷纷弹劾太子御下不严,当街行凶。太子据理力争,为了保全他们,太子不惜当场下跪,这才从陛下那里换来一份赦免他们的诏书。
钱颢是第一次被李建成感动了。他一直知道太子仁厚,却实在无法想象太子竟然为了他们下跪求情。李建成的此番举动,不但彻底收获了钱颢的忠心,更让钱颢下定了决心,要不惜代价保护李建成。
六月初三那天,刚刚过了正午,便有人匆匆赶到东宫,想要求见太子。
有侍卫跑去报告了钱颢,钱颢来到门前询问了来人。不曾想,来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告诉钱颢求见太子的缘由。
就在钱颢想要将人轰走的时候,他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因为他发现,来人的体态声音极不自然,像是刻意伪装过的样子。
“这人,是太监!”他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扯住那人,将他带进了东宫。
很简单,还有什么地方会有太监?这人一定是从宫中来的!
太子在承恩殿内单独召见了来人,虽然钱颢守护在门外,但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但是太子在那人离开后,便大发雷霆。一时东宫上下噤若寒蝉,生怕引火烧身。
跟随太子这么久,钱颢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发这么大的火,这和太子一贯的形象大不相同。不用说钱颢也明白,必然是发生了大事,还是针对太子的大事。
太子发了一通火之后,便让人尽快前往齐王府,请齐王李元吉来东宫一趟。
不久之后,齐王李元吉便匆匆赶来,太子令钱颢把守书房之外,三十步内不准有人靠近。
站在门外的钱颢在隐约之间听到了齐王的喝骂声,似乎是秦王在御前状告太子,说太子无德,趁着进宫的机会,在后宫与张婕妤私会。
虽然只听了个大概,可也足够让钱颢震惊了,他很清楚,秦王这是在诬告啊……
太子兄弟二人商议到旁晚,连晚饭都没时间吃就吩咐下去,派人将太子中允王圭和太子洗马魏征请来东宫。
半个时辰之后,那两位急匆匆赶了过来,一来就进入太子书房,应是商量对策去了。不但他们来了,不久之后就连太子妃都闻讯去了书房。
钱颢就站在书房外不远处,时不时可以听到几句齐王的咆哮声。
齐王李元吉一直就是太子最忠实的拥趸,虽然脾气暴躁,可和太子这个大哥是相当的亲,甚至可以说,齐王是太子一手带大的。
再加上当年兄弟二人逃离河东被一路追杀的经历,齐王对自己的二哥一直非常抵触,始终认为秦王太不择手段,想要加害大哥。
夜色有点深了,一轮明月把庭院照的明亮。远处树影婆娑,屋檐下悬挂的灯笼被微风吹得一摇一晃,将地上的人影变得摇摆不定。
钱颢的心情也如同那影子,不断的晃动。他总觉得那看不见的黑暗里,藏着什么怪兽,不知什么时候会跳出来扑向自己。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齐王从书房走了出来,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和同样在外守卫的齐王府随从说了些什么后又返回了书房。
一名齐王府侍卫匆匆离去,不久之后,又领着一个人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来人的面庞,钱颢不由一惊。这人他也认识,就是驻守玄武门的中郎将常何。
不知道齐王将他喊来做甚?这个常何好像和东宫平时没啥往来。而且,他好像还是秦王的人啊。
钱颢有些疑惑。
深夜了,书房里的众人这才告辞离去。
钱颢不知道他们商议了一些什么,但是感觉他们离开的脚步好像轻快了一些。
只是,常何在离开时脸上笑容却让钱颢感觉有些诡异?他在当时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得意至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