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牧听闻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世子真出啥事了呢。”
他这才刚抱上摄政王府这棵大树,这要是继承人早登极乐,可真是得不偿失!
裴清梵高悬的心也终于落下来,“没事就好。”他小声说:“我们也别打扰世子休息,出去说吧?”
青绯起身点了点头:“还要出去熬药,小梵,你把角落的药炉拿着,我们出去。”
裴清梵应了一声,将角落的药炉抱在怀里,跟着青绯一同出了屋子。
三人刚一回到院子,文言便泪眼婆娑的冲到青绯身边,“青绯大人,世子如何了?”
青绯见小豆丁如此焦急,故意将锦佑的情况说的严重些。
“世子中毒已久,毒即将到心脉...”
一瞬间文言变了脸,“怎么会这么严重?中毒已久?到底是多久?可是世子他的吃食都是经我检查过才给世子食用的,怎么会中毒?”
“你先不要激动,中毒的途经有很多种并不是只能从口鼻摄入,所以未必是吃食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抱歉青绯大人...可若是不找到世子中毒的根本原因,就没有办法根治...”
裴清梵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青绯的肩膀,小声说:“你够了啊,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怎么你的性子愈发恶劣了?”
青绯摇了摇头, 并未解释。
也并非是他故意想欺负文言,只是贺锦佑作为摄政王府的世子在不知不觉中中毒颇久,不管怎么说都觉得十分怪异。
而文言作为贺锦佑的院内管事,对锦佑中毒一事竟丝毫不知,若不给他一些压力,下一次只怕不是中毒这么简单了!
只怕有一日,刺客潜入刀都比在锦佑脖子上了,文言也只知道哭!
并不是说文言对锦佑不够好不够上心,只是他年岁太小,阅历经验完全配不上他的身份,若不快速成长起来,只怕愈发跟不上锦佑的步伐。
青绯心中有自己的成算,如今王府中能主事的都不在,贺乾昭临行时也给他留了话,明里暗里是要推锦佑为下一任摄政王。
他之前从未管过锦佑和王府内的一切,可看现如今王府内的这些人,想要达到贺乾昭和方屹舟的高度,只怕还需要几年。
青绯本不想插手府内事宜,只想一心钻研药草医术,可现下看来是不能再做甩手掌柜了。
“该死的贺乾昭,你倒是一走了之,扔下府里一堆烂摊子,等着我给你收拾吗?”
青绯心中暗骂不止,而远在北部边境,大雪覆盖之地,贺乾昭连打两个喷嚏。
“怎么走了这么多时日还是没能习惯北境的气候吗?”灏喆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跟在方屹舟身旁,见贺乾昭打喷嚏,便出言嘲笑。
贺乾昭还未出声,便听见方屹舟冷冷开口:“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他拉了下缰绳,停在了原地,喝道:“下马!”
“?你又做什么?”灏喆虽心中不满但还是乖乖听话下马。
“既然你废话这么多,不如去前面村寨问问,还有多久到毗卢国。”
“啊?哪有村寨?我怎么没看到。”灏喆踮脚远眺,到底是没看到村寨的影子。
“哪呢?你指给我看看。”
方屹舟给他指了个方位,“从这出发,五里之外必有村庄,叫你去问,你去问便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你就是存心恶心我,不就是说了你家王爷一句,你就让我在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跑到五里之外?方屹舟你这个做师兄的没有心!”
方屹舟松开牵着枣红马的绳子,一拍马屁股将马给放了。
急的灏喆开始跳脚,指着方屹舟怒骂:“你有病吧!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无耻师兄,等找到阿鸢,我定是要告上一状!将你的种种罪行都同阿鸢说上一遭,叫阿鸢替我做主!”
“呵,你一个大男人说这话真不害臊!”方屹舟冷哼一声,甩了下缰绳便驰骋着追赶贺乾昭。
一阵风掀起地上的冰雪冻得灏喆打了个哆嗦,同时他也听到方屹舟的声音传来:
“五里之外确有村庄,问到毗卢国的下落就到约定之地汇合!”
灏喆无法,只得朝着方屹舟指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骂骂咧咧,不断抱怨着方屹舟的无情。
待方屹舟纵马追上贺乾昭时,贺乾昭又连打两个喷嚏。
“你若是还感觉冷就穿我的斗篷。”
贺乾昭摇了摇头,“无碍,还撑得住。”
“这些时日你都忧心忡忡,还在担心王府里?”
贺乾昭一时未说话,两匹马并行着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四周寂寥,只有满目银霜素裹。雪再一次簌簌地落下来,落在两人的斗篷上。
风雪渐大,两人再未说话,一心想要穿过风雪向北行而去。
... ...
摄政王府的众人自然不知贺乾昭此时的经历,几人针对贺锦佑中毒一事商议许久。
文言刚哭了两声便被青绯打断。
“此时你哭有什么用?你如今已有九岁,也同贺伯学习许久,怎么还是这般幼稚?世子虽中毒不假,但毕竟人还没事,只需要你尽快调查清楚想到解决办法不就可以了吗?难不成你真打算只在王府里做一个管家?”
文言眨了眨眼,很想说“那不然呢?”可是他害怕。
青绯大人说的有道理,曾经世子只在府中,他与世子亲密无间。可近日来自从王爷不在府中后,世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外出也不再同他一处。
出门也是带着白默那块木头和雀儿姐姐,自己只能在府中无聊的等待,等世子回来,问世子冷不冷累不累饿不饿...
他也觉得这样不好,也不喜欢现在的情形,可是他除了为世子打理留云斋外,便什么都不会,要怎么才能成为青绯大人口中的全能之才?
文言微微抬眉,看着青绯阴沉的脸,心中恐慌。
“青绯大人...我只是觉得...我留在王府里做管家也是替世子解决后顾之忧...”
青绯轻轻啧了一声,文言没懂他的意思。
他解释道:“我并非说你做管事不好,只是管事与管事是不同的,我且问你你想做贺伯那样的管事,还是方、阿舟那样的管事?”
文言想都没想脱口说道:“自然是舟大人那般的管事!只是我不会武功帮不到世子什么忙。”
文言语气失落,他真当自己毫无用武之地,论文不及世子,论武不如阿雀姐妹,甚至不如那块木头。
如此想来,他似乎什么都不会,就连同贺伯学管家之道都还一知半解。
一时间文言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对上青绯的眼神,只得步步避让。
青绯叹了口气,“唉,你仔细想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想好后再来找我。”
青绯下了逐客令,将文言撵出自己的院子。
在裴清梵关门前,文言突然问道:“世子当真中毒很严重吗?”
裴清梵左右探了探头,见青绯没看他,小声对文言说:“你要相信兄长的医术,世子此时无碍,只是累的睡着了。”
一听裴清梵说世子没事,文言瞬间喜笑颜开,“那就好!世子就拜托裴大哥照顾啦!”
裴清梵摆了摆手,让他回:“别油嘴滑舌,快回去吧,世子醒来会叫你的。”
文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青绯的小院,只是心中也愈发沉重。
他对自己的未来很是迷茫,又倍感压力。
他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世子,向贺伯学习管家之法也只是想做好成为一个管家。他从不奢望自己变成舟大人那样事事为王爷考量的好帮手,至少在今日之前从未考量过。
但青绯大人说的话如雷贯耳,一时间荡起了文言的心神,也滋生出他那颗还未萌芽的野心。
如果呢,他也可以呢?
不,他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