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霄走后,萧明诚问锦佑:“这份名单你不留着?”
锦佑摇头:“我留着没用,不如你留着。那处坍塌也许还能再有点用处。”
萧明诚一怔,旋即笑了,不再推脱:“那好,我就暂时先替你保管着。”
“好...”
两人正说着话呢,忽听门外柳妈妈大喊:“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厢房隔音,但柳妈妈带着恐慌的尖锐声音还是穿透门板传了进来。
“出事了。”锦佑说:“出去看看?”
萧明诚点头:“好。”
两人出去就瞧见柳妈妈被醉春轩的打手护着,她身后还藏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姑娘。
地上躺着一个受伤的青年人,他身边站着几个锦衣纨绔子弟。
“能干什么?让你把她交出来偏不交?小爷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还有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乞丐,跟发疯了一样敢打小爷?真是好大一个狗胆!”说话的公子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往地上啐了一声。
柳妈妈不甘示弱,气势上寸步不让:“我这醉春楼里的姑娘谁不知道各个都是清倌?”
“啧,清倌?”那男的回头看向自己几个伙伴,指着头发凌乱低声哭泣的姑娘,放肆大笑:“你们看这小、表、子这一副勾人样子,还清倌,怕不是早被人睡了吧!”
说着几人哈哈大笑,全然不顾柳妈妈黑下来的脸。
他妈的,她都快忍不下去了,恨不得当场将几个崽种打死。
但是不行,这三个人颇有些家世背景,她不能轻举妄动给王爷世子带来麻烦。
此时也只能打一打口水战。
她冲着三人大呸一声,“呸,你们个不要脸的烂、贱、货,这是刚从南风馆出来吧?一身狐骚味也不知道洗干净了,免得把我这醉春轩也给染上这种死味...”
说着手捏帕子闪了闪,“诶呀呀呀,我都不敢呼吸了,这味道怎么这么冲啊?好像掉河里死了七天一样又烂又臭。大家可都往后稍稍,免得沾上晦气!”
三人被气得脸发白,都是自家府里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哪里听过这么直白又难听的咒骂。
当即气得面目狰狞,抬手就想让家丁冲上去打。
柳妈妈护着一男一女,也让做手势让打手们做好准备,不用留手,打不死就行。
可惜到底没打起来。
萧明诚出声喝止了几人。
“本公子竟不知小侯爷有如此闲情雅致,明日科举今日还敢在醉春轩逗留?”
金瑾珏看向来人当真吓了一跳,“大...公子...这您怎么也在这?这...您也看上她了?”
萧明诚不回答,冷哼一声:“本公子若是没看见,你今日是否就能做出这等欺男霸女之事?老侯爷刚刚过世两年,你那满腹仁义道德就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金瑾珏还未出言反驳,他身旁的两个跟班倒是开始替他气愤。
“你是何人竟敢拿金兄过世的祖父说事?”
“我看你自称公子,你是哪家的公子,可敢报上名来?金兄好歹是定远侯府唯一继承人,我等都尊称一声小侯爷,你个无名小卒也敢欺到小侯爷头上?”
金瑾珏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二人打断,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急的额头直冒冷汗。
大殿下以公子自居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真实身份啊,这两个蠢货还反过去一直问!
这是要害死他啊!
金瑾珏频繁地给两人使眼色,可两人跟瞎了一样就是不看他一眼。
他眼睛都要抽筋了,这俩傻子就是不知道住嘴。
金瑾珏心想,完了,这下神仙来了都难保,吾命休矣!
可谁知萧明诚轻笑出声,带着嘲讽,“定远侯当真养了个好儿子。”
锦佑也跟着嗤笑两声,看向金瑾珏的眼神也尽是讽刺。
瞧他一脸呆样,怕是连萧明诚话中意思都未能理解吧?
就这还想在秋举上夺得好名次?
锦佑思绪一顿,再看向金瑾珏的眼神中带了些审视。
金瑾珏打了个哆嗦,好像被什么阴寒东西盯上了一样,好冷。
好在锦佑人小,借着萧明诚的身体将自己完全挡住,而后不动声色的快速打量金瑾珏。
这人浑身上下除了都写满了‘我很厉害,我很强,我是小侯爷,我家有钱’的穷酸气,完全没有书香墨香浸染的书卷气。
参加秋举也许并非靠自己一举上榜,而是已经安排好顶替的考生,买官上位。
锦佑眯着眼,看着金瑾珏仿佛是个死人。
别露出马脚来,否则侯府就不用再存在了!
他收回视线,暗中戳了戳萧明诚的后背,萧明诚了然。
“明日就要考试,我谅你是个考生今日之事可以替你隐瞒,但这楼里的损失你们要照价赔偿。”
“是是是。”金瑾珏点头哈腰,蹭到柳妈妈跟前问着费用。
而柳妈妈只想让他赶紧走,一口价要了八百两银子。
金瑾珏面皮抽动,太他妈黑了,就打碎两张桌子竟然要八百两!
柳妈妈看出他肉疼,随即双手叉腰,当场给他算了起来。
“你带人打碎两张紫檀木做的桌子,算你二百两,耽误妍希姑娘表演误工算你五百两,打伤的这个人医药费算你一百两,八百两不多不少!”
金瑾珏面沉如墨,什么破乞丐看病要一百两?
可偏偏这;老鸨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只得硬生生吞下这一口气。
行,这个亏,他认了!
但金瑾珏身上却没带这么多钱,最终三个人凑了凑,才凑出八百两的银票。
柳妈妈得了钱,笑的像尊大佛,表演了一出什么叫做见钱眼开。
金瑾珏咬牙,这个仇,他早晚要报!
“走,回去看书!”
两人诧异,但还是带着人跟着金瑾珏一同离开了。
人一走,柳妈妈挥退打手,而妍希姑娘却直接扑受伤昏迷的男子身上。
“荀郎,荀郎,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坚持了许久的泪到底是落了下来。
妍希跪着转身抓住柳妈妈的裙摆,哭求道:“妈妈,妈妈,求您救救他!”
柳妈妈动容,但锦佑还在这看着呢,她只能不动声色地请示,见他点头,当即拍着妍希的手将人拉了起来。
“好姑娘,地上凉,快起来吧。妈妈救,找最好的大夫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