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匈奴,大概能出多少人马?”
“这个数。”宋坤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这么多?拓跋尕震惊了一下。
他的心里在盘算着,如果自己的二十万大军,加上匈奴的三十万大军,刚好与忽都鲁五十万大军持平。
宋坤扑灭了他的幻想:“你想多了,忽都鲁现在,至少有六十万大军。”
“别忘了,人家刚打下了乌恒部。”
拓跋尕神色黯然,这么看来,还是没有希望啊。
他都想跑路了,就跑到鲜卑山后面的山谷之中,隐居起来。
什么东北部草原,就送给忽都鲁好了,原本就属于他的。
“干不干?”宋坤站起身,神色有些不耐烦,“一句话。”
“干不干?”
他见到拓跋尕还在思索,干脆转身离开,当掀开毡包帘子的时候,却被喊住。
“等一下。”拓跋尕眯起眼睛望着他,“你应该不会只是单纯的合作吧?”
“聪明。”宋坤打了个响指,他转过身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合作的代价是什么?”
“嗯。”
“很简单,推翻忽都鲁之后,我成为东胡部落最大的王。”
“而你。”宋坤指了指拓跋尕,淡淡道,“依旧是鲜卑部的王。”
“如何?”
“我不明白。”拓跋尕摇摇头。
“很简单,你管理的这片区域,将是东胡部落的自治区域,可以奉行自己的法制与宗教。”
“但你个人,必须奉我为主。”
“还有吗?”
“匈奴部落将驻兵鲜卑部,还有——”
宋坤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独孤氏的贵族,将融入鲜卑,成为除拓跋氏之外,第二显贵的世族。”
拓跋尕略微思索一番,他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有一说一,独孤颂给出来的条件,并不算太难堪,可以接受。
如果不答应,那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何不拼死合作一番呢?
拓跋尕站起身,与独孤颂碰拳:“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至此,双方达成军事联盟关系。
回去的路上,哈尔忿忿不平的问道:“伟大的腾瑞单于,你为何不干脆强占了鲜卑部呢?”
“别急。”宋坤骑着马,目光深邃的望向远方。
“真到那时候,就由不得拓跋尕做主了。”
“毕竟我们匈奴的兵力,肯定远胜于他们。”
“如果我不是这么说,你觉得他会合作吗?”
也许会,但是概率不大。
毕竟对于拓跋尕来说,还有另一条路,就是躲到鲜卑山后面、
鲜卑山,是天然的绝佳屏障。
虽然地盘小了点,但是安全有保障。
历史上,鲜卑确实是这么做的,冒顿单于统一草原的时候,鲜卑王就率人躲到鲜卑山后面。
直至魏晋南北朝时期,才横空出世。
......
公元前242年(始皇帝五年),三月——
刚回国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的蒙骜,又被政哥安排出征。
此次的任务是,攻魏!
就趁着魏国新旧更替时机,新王政权未稳,大举进攻。
蒙骜带了足足有二十万大军,奔赴魏国。
什么君子协议,在嬴政看来,不过是废话,天下诸侯,强则强,弱者是没有反驳的机会。
我大秦就打你了,怎么样?
有本事,你们魏国就打回来啊。
能动手,就少哔哔。
五月,蒙武携大军归来,他受到了秦王非常隆重的迎接。
“武,拜见大王。”蒙武单膝跪下,行军礼。
嬴政将他扶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蒙将军此番远行,甚是辛苦,寡人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大王。”
蒙武在嬴政后面一步,紧紧跟着入宫。
“蒙将军,此行可有收获?”
“自然是有的,学到不少东西。”
“哦。”嬴政点点头,其实他最想了解的是,宋君目前的现状。
但是他好像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我们秦军,协助匈奴人,征服了赤峰部。”
“如何征服的?”嬴政好奇的问道。
聊起这个,蒙武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说着。
“大王,你不知道,阿坤的演讲,真的是振奋人心!”
他学着宋坤的神态动作,高喊一句。
“让匈奴,再次伟大!”
嬴政看愣了,你小子,直接开大?一点前戏都没有?
好歹要跟寡人说说,为何要让匈奴再次伟大啊?
比如说,匈奴之前遭受了什么挫折,在宋君来之前,是何水平等等。
你这样突然来一句,很出戏的好吗?
然而,蒙武的脑子,没有想到这么多。
他将宋坤的演讲,大部分内容都背了下来。
嬴政突然陷入了沉思。
宋君以挑起民众与贵族之间的矛盾,壮大自己,这种手段,放在大草原上,不得不说极为高明。
然而,这一套做法,如果放到秦朝,会出大事的。
嬴政自己也知道,民众对严苛的秦律,颇有意见。
所以他在不断的调整法制的宽度,比如说降低农税。
在他的运作之下,秦律大部分规定,都是处罚官吏的,小部分是规范民间道德。
他要压迫的,从来都不是黎民,而是那群吃公粮的官吏。
既然被秦国豢养着,就应该好好做事,而不是得过且过。
士农工商,士排在最前面,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这是嬴政所认为的,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
......
蒙骜还没有走,他准备离开了,却偶然得知,长子凯旋归来。
急个屁,再等等。
他见到长子的第一时间,就马上将其拉到一旁。
“馜儿怎么样了?”
不愧是父翁,首先就关注女儿的近况。
蒙武叹了口气:“不太好。”
“咋了?”
“她,好像是个石女。”
“???”蒙骜身形不稳,往后退去。
这种悲剧的命运,怎么会发生在我蒙骜女儿身上呢?
谁都知道,在这个时代,不孕不育的女子,命运会有多么悲惨?
“不过——”蒙武故意停顿了一下。
蒙骜皱眉:“不过什么?”
“不过,阿坤这小子,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果真如此吗?
“嗯。”蒙武重重的点点头,“我先前天天劝他,尽快另娶滕妾,但是他一点都不着急,对馜儿也很好。”
太真实了,一共就劝了两次,回来报告的时候,就说成天天劝。
蒙骜的脸色稍缓,心中的大石头悄然放下。
更多的,反而是愧疚。
他觉得自己女儿,耽误宋坤这个优秀小伙了。
一个女子不能生育,放在古代,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同时,蒙骜也非常心疼女儿,这是每一个父亲都不想看到之事。
哪怕宋坤要休妻,也是受秦律保护的。
因为,休妻的前提是妻子犯七出,即“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
第一项就规定,如果妻子无法生育,丈夫是可以有权利休妻的。
蒙骜重新开始物色族内少女了,等有朝一日,宋坤归秦,就将她们嫁给他。
如果不是因为吕不韦搞事,如果他们正常举行婚礼的话,按秦国婚制,姬馜出嫁是附赠姐妹的,即为滕。
因为姒姓与姬姓都属于大姓,而且论辈分的话,宋坤还是华阳太后的侄子。
宋坤与姬馜的婚姻关系,属于两大家族的“姻亲”,被称为“婚媾”。
“婚媾”属于是先秦时期第二高等婚姻关系,仅次于王室的“朝聘”,按习俗,女方家族必须随带滕。
否则视为无礼,会受到口诛笔伐,严重点,甚至犯法。
换句话说,宋坤一娶就是好几个老婆。
之前,蒙骜为宋坤精心挑选了五个族内少女,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那五名少女等候两年,宋坤还没回来,只能被安排另嫁。
不得不说,是为一件憾事。
......
蒙武进宫,他被邀进离宫,面见王妃。
此时的姒离,已褪去了先前的少女感,变得成熟有韵味。
“臣武,拜见王妃。”
“无需多礼,论关系,你还是我的内兄呢。”
内兄,哥哥老婆的哥哥。
蒙武笑了笑,确实很神奇,转眼间,宋君的女弟,竟成为了秦王妃。
他想起当年,大王从邯郸归秦的日子。
当时就觉得,这两人有戏,没想到竟成了现实。
还记得坐船游过黄河的时候,那天突遇袭击,姒离不惜一切代价,将大王抛回船上甲板,而自己却不幸坠落河中。
蒙武带着人寻找跳河救妹的宋坤,运用神奇的“人工呼吸”技巧,成功将命悬一线的姒离拯救回来,还闹了大笑话。
不过才去七八载,再见面时,她已是王妃。
蒙武真心觉得,这是姒离应得的,就凭她能不顾生死危险,拯救大王的举动。
也许,大王就是从那个时候,对她动情的吧?
毕竟,救人一命,涌泉相报。
不过说真的,姒离的变化当真巨大。
蒙武怎么都想不到,当年那个黝黑瘦弱的农家女,竟能成长为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真是女大十八变。
“内兄,我,我二兄,他,他还好吧?”姒离有些忐忑的问出这句话。
蒙武点点头,将他的所见所闻,又重新阐述一遍。
先前已经跟大王说过了,后来又与父翁叙述,现在——
“看来,阿兄过得挺好的。”姒离低头,情不自禁的泛起笑意。
“嗯,他如今生活确实有滋有味。”
“起码,他能有奋斗的目标,人生也不至于无趣。”
姒离说完后,再问了一句:“阿兄可有说过,何日归秦?”
“呃——”蒙武结巴,“他,他好像真没说过。”
“或者说,他说过了,但是我忘了。”
“好吧。”姒离的眼神稍微黯然。
要说她的生命中,在没遇到嬴政之前,满满的全都是二兄宋坤。
二兄将她从婴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带大,是他一口一口米糊喂养长大的。
阿母突然不辞而别,当时家里的钱,都被她带走了,一分都不剩,根本没钱买奶水。
没有奶水,只有八岁的二兄,就去一家家跪求,磕头求村民们施舍,哪怕只有一点点。
每天回家的时候,额头总是流着血。
可是,那时候的她并不懂什么是心疼,她只知道饿了,就哇哇哇的嚎啕大哭,每次都要宋坤抱着哄好久。
后来,当她长大后,二兄从不让她干粗重的农活。
每次有好吃的,优先分给自己,一边笑着说,女孩子要富养。
那时候的生活很苦,却很温馨,是姒离一生中,最难以割舍的过去。
二兄对自己的恩情,要说没齿难忘,都是轻了。
在姒离的生命中,宋坤无疑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
姒离念着想着,她突然柳眉微蹙,把手放在嘴边。
呕——
蒙武吓了一大跳,直接蹦了起来。
“快,快叫御医,还有,赶紧通知大王过来!”
姒离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罢了。”
“无需惊动政哥儿。”
蒙武却严肃的说道:“什么叫无需?哎呀,你第一次,不懂。”
“内兄家里有五个女人,比你更懂。”
懂王又来了。
“???”
嬴政一听闻王妃身体抱恙,便急匆匆的跑过来。
当他来到之时,见到蒙武在这,问道:“蒙将军,据说是你让人告知寡人过来的?”
“大王,喜事啊。”
“啥?”嬴政神色一滞。
“等御郎中过来之后,你就知道啦。”蒙武眨眨眼,打了个哑谜。
搞得嬴政莫名其妙的。
很快,御郎中夏无且来到,他低头进入离宫。
“可是王妃身体抱恙?”
“没错。”
“待老夫把把脉。”
片刻后,夏无且脸色一变,他连忙转身向嬴政拜道,动作十分流畅。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王妃有喜了。”
“啥?”嬴政整个人还处于懵逼之中。
蒙武呵呵笑道:“就是说,你要当王父了。”
“???”嬴政满脸震惊,他呢喃自语,“真的假的啊?”
嬴政还是有些不信,他扭头望向床上的姒离。
对方也在看他,四面相对,皆是无言。
“政哥儿——”姒离低头含羞的轻唤一声。
嬴政这才缓过来,他激动得冲过去,想要抱住她,却又怕伤到腹中孩子。
“好,好,好。”
......
九个月后——
十九岁的嬴政,焦急的在华阳宫外面原地转圈圈。
“还没有好吗?”
“大王,稍安勿躁。”
嬴政狠狠地瞪了侍女一眼:“都过去六个时辰啦!你让寡人怎么稍安勿躁?”
“大王,王妃正在努力。”
“要是王妃出了什么岔子,寡人绝对饶不了你们!”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咸阳宫。
嬴政的脚步顿住。
侍女推开宫门,只见华阳太后抱着一个婴儿,满脸笑意。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是个公子。”
嬴政瞬间激动得溢出泪来,连忙跑过去查看,不小心绊到了脚,挣扎着爬起来。
如此狼狈的模样,恰好就像归秦后,第一次见到姒离的那天。
他颤抖双手接过婴儿,来到姒离床边,轻轻放下。
汗流浃背的姒离,尽管她很疲惫,她眼神一直放在旁边的小婴儿身上。
婴儿舞着双手,瞪大双眼,好奇的打量着两个大人。
那是他的王父和王母。
“政哥儿,我们的孩子,你想好名了吗?”
......
【抱歉,近段时间真的很忙,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时间。最近我都不好意思求为爱发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