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甚至间隔好长一段距离才能看到一间破败不堪的屋子或者紧闭着大门的商铺。
这里仿佛已经被时间遗忘,就连镇上的居民都鲜有人会踏足此地。
或许是因为太过偏远寂静,又或许是因为传说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恐怖存在,总之,人们对于这个地方总是敬而远之。
“到了,瑞尔阁下,跟紧我们,不要乱走乱看。”
镇长的声音也透露出一丝挥之不去的沙哑。
眼前是一个破败的建筑,上面悬挂着一块被厚重灰尘侵蚀的牌子:【xx疯人院】
它仿佛是时间裂缝中逸出的一抹不祥之影,静静地蜷缩在小镇的边缘,与世隔绝。
疯人院的外墙斑驳陆离,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和霉迹斑斑的青苔。
仿佛是岁月无声的哭诉,讲述着无数被囚禁于此的灵魂之哀歌。
铁门沉重而锈蚀,几人合力,伴随着刺耳的吱嘎声,大门缓缓推开,露出了一丝供人进出的缝隙。
众人伴随着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呻吟,踏入了这一片即将面对的无尽黑暗与疯狂。
门后,是一条狭窄而曲折的石板路,两旁是高耸的围墙,墙上稀疏地镶嵌着破碎的玻璃片。
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宛如一排排无声的守卫,监视着每一个踏入禁地的生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与潮湿,混合着某种药物的气息,一行人捂着鼻子。
也许是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埃德加也缓缓转醒过来,但仍然满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像是在恢复记忆一般。
\"该死的,每一次到这里来,我都恨不得马上退休。\"镇长啐了一口痰,骂了句脏话。
这时,一个惨白的瘦长人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们面前,毫无防备的巡逻队员差点惊叫起来。
“停停停,卢卡斯,你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没看到这些小伙子都被你吓坏了吗? ”镇长扯着嗓子喊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包裹在厚厚的白色护工制服中的人。
在镇长的介绍中,眼前的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卢卡斯,是疯人院的院长兼护工。
因为疯人院本身寓意便不太美妙,镇上又出了个【厄运之女】,镇民们十分抵触,所以卢卡斯招不到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疯人院原本的护工,或因年龄渐长而选择退休,或是被无情的病魔夺去生命。
但新鲜的血液却未得到补充,这导致了疯人院里严重的人手短缺问题。
面对如此困境,卢卡斯作为院长别无他法,只能亲力亲为地,参与到日常工作之中。
“或许是因为给出的薪水实在太低了吧?”一名队员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冷笑从卢卡斯厚重的制服下传了出来:
“哼!薪水?我哪里有多余的钱去支付给其他人呢?
要知道,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镇长先生可是手握一座大型煤矿的开采权啊!
他雇佣了大批的工人没日没夜地为他挖掘煤炭,早已赚得盆满钵满,财富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但却连一丁点都舍不得,从自己那紧紧攥着的手指缝隙间流淌出来,哪怕只是施舍给我们这所可怜兮兮的疯人院也好啊……”
“够了!卢卡斯,我非常清楚你由于过往那些事,心里始终有芥蒂,我理解。”镇长突然出声打断了卢卡斯的滔滔不绝。
他满脸倦容,用手捏了捏鼻梁,缓缓说道:“但你深居疯人院那么多年,小镇的变化却不清楚,蒸汽机的引进无异于一场革新。
这个由蒸汽驱动的钢铁怪物不需要休息,不需要薪水,深深地受到了那些工厂主的喜爱。
它取代了相当一部分的工人,虽然给小镇的经济,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变化。
工人的下岗让他们家庭的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温饱无法得到保障。
而且,小镇多年来建立起的福利体系一直在承受着超乎想象的沉重压力,收支严重失衡,早已入不敷出。”
说到这里,镇长无奈地叹息一声,接着道:
“所以说,这座煤矿所产生的营业收入必须优先用于填补这些财政上的窟窿和空缺,至于那座疯人院目前面临的困境,我们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面对镇长这番苦口婆心的说辞,卢卡斯只是面无表情地冷眼凝视着对方。
许久之后,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厚厚的面罩遮盖了他的脸庞,但很容易让人想到他面罩之下满是嘲弄的脸。
卢卡斯转过身去:“你永远都能讲出冠冕堂皇的道理,我希望你能够一直讲出冠冕堂皇的道理。”
卢卡斯身后,镇长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伙跟上卢卡斯的脚步。
瑞尔压低声音,向身边人询问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一旁的人刚想要张嘴,就听见走在最前面的卢卡斯语气幽幽:
“也不是什么大事,曾经小镇外的那座矿场因为积水发生过一次坍塌,把我唯一的儿子埋在里面,然后尊敬的镇长大人没有选择救援,然后我的儿子死了而已......”
“当时情况太危险了,派遣更多的人只是让他们送死......”镇长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卢卡斯不说话了,现场冷寂了下来。
一行人在狭长的过道里穿行,仿佛沿着怪物的食道不断向里探索。
疯人院那昏暗而狭长的走廊上,脚下铺就的木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仿佛不堪重负般剧烈地晃动着,每走一步都让人担心它会在下一秒骤然断裂。
走廊的两侧是一间间空荡荡的房间,冰冷的铁栅栏无情地将它们分隔开来,形成一道道坚固的屏障。
与其说这是一家疯人院,倒不如说是一座阴森恐怖的囚笼、一所暗无天日的牢狱。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刺破宁静。
旁侧被铁栅栏阻隔的房间里,一只苍白的手从铁栏杆之间探出,伸向瑞尔。
瑞尔侧身一闪躲过,转头看向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