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在办公室拦住孟子斐问。
孟子斐想得有点出神了,良久,她叹了一口气,说了四个字:“积重难返。”
是的,世上的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有大部分大部分都是灰色的,有些事是福祸相依,有些人是互相成就之余也是互相拖累,谁是因,谁又是果,一时三刻很难去判断得出,别说外人不清楚,就是当事人,又何尝理得清呢?
最可怕的不是他利用你,而是,他一边利用你,一边给机会你,就像钝刀割肉,每一下都像凌迟处死,痛不欲生,而你,却无法放开这一种的禁锢。
我却突然想通了,我对孟子斐说:“那个是过去,但现在是你在做这个事情,你可以动手去改变这件事,哪怕去到最后只是一点一滴都好,始终比起自己连努力都未努力就宣布放弃了。”
“就好像你知道自己要去修整一颗仙人球,当它那些刺刚刚长出来的时,还很细小,甚至,还有点毛绒绒的,好可爱是不是,你觉得还有时间,可以晚点,可以再晚一点,但一段日子没见着,突然它就变大了,而那个刺也变长了,变硬了,你甚至对它无从下手,你知道自己错过要修剪它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放弃吗?容许那个仙人球越长越歪,最终只有放弃它,还是现在就动手,哪怕被刺到满手伤痕,遍身荆棘也无妨,只要你动手了,它就不再往那个方向长了,你还有机会去扭转这一局面。”
“黎晴岚,阿岚,你说的是真的吗?”孟子斐眼睁睁地看着我,继续说,“你最好说的是修整仙人球的事!”
“还不是吗?我就是在说剪仙人球的刺的事,你以为我说啥啦!”我冲她眨巴着眼睛。
因为,我知道,我背后的门开了一个小缝,缝里面的人,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我真的有一刻的冲动是冲到孟子斐身后,哗啦一声将门打开,将里面的人无所遁形,但,我觉得现在还未到时候,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会一并将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清算。
“怎么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啊?”突然探出个头,原来是吕小生。“怎么你们两个好像那么严肃的?”他看着我俩,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吕小生突然发出邀请。
“走嘛,我带你去附近一家好吃的。保证你们之前没去过,也不知道的。”
“我……我们……”孟子斐有点急得说不出话来。
“别你啊我呀了,我知道你们有食堂,你们就打包,今晚回去再吃。”吕小生接过孟子斐的话头,“尤其是你啊,阿岚,我知道你还是一个人住,阿斐你将你的那一份一并打包给阿岚,让她今晚多吃点,今天中午饭堂是鸡腿,今晚阿岚回去就有两只鸡腿,吃饱一点。”吕小生连怎么处置最难的一环都跟我们俩说了,再拒绝他有点说不过去,尤其是,不想在现在这个能和谐共处的时刻来这么一下。
“为什么要阿岚今晚吃饱一点啊?”孟子斐突然这么一问,化解了尴尬。
“吃饱好上路啊嘛!”吕小生接完赶紧闪出去了。
“你是说阿岚快死了吗?你个死人吕小生!”孟子斐赶紧追了出去要打他。
在前台附近位置,我撞到张弛,“张弛,宏图伟业的人说要请我们吃饭,一起去吧!”
张弛有点吃惊地看着我,然后,有点怯怯地。
“能去吗?”好看的睫毛上下舞动着。
“又不是我给的钱,为什么不能去?”我不解地望着她。
“走啊,别磨叽了。”吕小生在门口大喊。
我赶紧挽着张弛的手臂,大喊,“等一下!”硬拉着张弛上了舒博的车。
“你不是应该是吕小生的车吗?”张弛不解地问我。
“当然是坐舒博的车好,有安全感。”我笑嘻嘻地对舒博说,什么话,坐谁的车就应该说谁的车好,咋有那么不会做人的?!
温室的小花果然不需要知道这些人情世故。
“哦哦。”张弛喃喃自语。
而我,却想起另外一次坐车的场景。
谈生临走前,宴请了销售办公室里所有人一起吃了顿自助餐,还把在拉萨失踪已久的张嘉新喊了回来。
谈生像往常一般,临下班时分将车停在售楼部的外面,我洗完手出来,夕阳余晖下,看到他的车停在惯常的位置上,俨然他还没有离职时候的样子。
那天,我和张弛、孟子斐就坐在后排,阿芳说她一个结婚了的,可以坐副驾了,她的理由是我们仨都还未结婚,谁坐副驾都不好解析,万一被他女朋友看到了有另外的女生坐副驾,回去就要扭耳朵。
此时,谈生才笑笑地承认,他有个和他旗鼓相当的女朋友,在电网工作。
也就是这时,我们才真正知道,他已经办好了离职,今天是最后一天回来了。
两个消息彷如晴天霹雳,把我炸开了。
虽然,我不曾对他有过任何幻想,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他是有个准备结婚的女朋友时,心里也是不太好受。
不好受的,应该还有张弛吧,她不知道是想在最后的时分多靠近谈生,能靠近一点是一点的心态,只见她一直紧紧地用手握住座椅的靠背,另一只手甚至都将手伸到靠背前面去了,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触碰到谈生的脖子,不过,她很小心,并没有碰到他的脖子,甚至转急弯和临时刹车,都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
或者,这个叫最心酸的距离,我离你那么近,我却不能触碰你。
直到吃完饭,我们回程路上一直埋汰谈生的车技不好的时候,谈生突然说了一句,“我的车技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啊,怎么整晚都有人一直在我座椅背后瑟瑟发抖啊?”
然后我们都爆笑。
张弛的脸则红了起来。
“这次坐的是舒博的车,舒博为人那么成熟稳重,开车肯定没问题的。你不用再瑟瑟发抖了。”我已经率先坐下去副驾,拧头跟后面的张弛说,张弛还是继续坐在驾驶座的后面,手还是一如既往地握住驾驶座座椅的靠背。
“嗯嗯。”张弛沉吟道,而我却在后视镜里看到舒博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