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总是没个正形的老顽童,忽然失去了精神,颓然不已,还让她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大概是看到这些,就会想起师叔吧。”越清婉抬起头,“不说这些了,公主找我来,不是有机括要我做吗?”
叶舒窈点点头:“没错,不过,我忽然觉得你师傅说不定也会感兴趣。”
“什么?”
“或许,我知道你师叔最后的消息。”
……
“此话当真?”
客栈中,墨长龄急切地看着越清婉:“你姐姐果真知道狗蛋的消息?”
越清婉:……
“师父,师叔真的就叫……狗蛋吗?”
“他大名叫墨长安,但最初捡来时没有名字,就给取了个贱名,好养活,”墨长龄一说起这个,又有些惆怅,“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同他吵架,他也就不会来西川……”
他忽然话锋一转:“你姐姐怎么会知道狗蛋的消息?她莫不是嫁给了下羌人?”
越清婉无奈:“师父就跟我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得到了越清婉的消息后,叶舒窈派了马车把人接到了一处酒馆。
据宋知简说,这处酒馆是他们的地盘,不会有探子出没。
“在这?越丫头,你阿姐是酒楼的掌柜?”
门外传来一道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紧接着,是越清婉带着无奈的回答:“师父,您就别猜了……马上就到了。”
叩叩。
门被敲响。
宋知简拉开了门,看见越清婉时,有些惊讶。
这不是那个偷窃案的“秦清婉”吗?
不过片刻后,他就反应过来,这其中一定有公主的运作。
叶舒窈走上前去:“阿越,还有……阿越的师父,您好。”
墨长龄的脚步一顿,视线在宋知简和叶舒窈身上转了一圈。
“怎么了?”叶舒窈问。
“小老儿看着二位,似乎有些眼熟。”
在哪见过呢?墨长龄皱着眉苦思冥想,却总是也对不上号。
忽然间,他脑中闪过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叶舒窈。
“你是……”
“没错,我就是……”
“纭莱绸庄的老板娘!”
“??”
叶舒窈呆滞,谁?
越清婉也目瞪口呆。
叶舒窈小声问:“你师父,是不是有脸盲症?”
“好像是有一些,但平日里大家都熟悉,倒不怎么看得出来……”越清婉走上前,“师父,你认错人了。”
“嗯?认错了?”墨长龄捋着胡子,“罢了,不论是谁,就请先告诉小老儿狗蛋的消息吧。”
“狗蛋又是……”
“我师叔的,呃,小名。”
这师门还真是争奇斗艳。
叶舒窈正色道:“老先生,您师弟是否是二十一年前来到西川的?”
“正是。”墨长龄也认真起来,“他说要去西川精进技艺,于是告别我与师父,离开了京城。”
“那便是了,”宋知简道,“即我所知,您的师弟,已经……被土尔提杀害了。”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宋知简有些担心地看着墨长龄,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没有委婉一些。
半晌,墨长龄才开口。
“罢了,”他叹了口气,“其实这结果我早有料想,只不过再听一次,还是心痛。”
“世事无常,人要走,是留不住的。”
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叶舒窈道:“虽然无法救出您的师弟,但他的妻儿平安无忧。”
墨长龄的目光忽然射向叶舒窈:“不知姑娘是何人,怎么会知晓的如此清楚?”
他的气质与方才完全不同,竟然有些许的危险,宋知简下意识按住刀柄,想要挡在叶舒窈面前。
叶舒窈按住他,主动走到墨长龄面前去。
“墨先生不必担心,我并非下羌的细作或探子,而是大黎的公主。”
墨长龄的表情呆滞了片刻。
“先生一定听过,我是陛下的三个女儿,封号长黎。”
墨长龄还是有些迟疑。
虽说一进来他就发现这姑娘容貌卓越,但怎么也没往这方面想。
而且那位公主……会穿成这样吗?
他奇怪道:“你就是那个非华服不穿,非珍馐不食,非陈酿不饮的长黎公主?”
“……这是谁告诉你的。”
“芳草书斋,最畅销的那一册《长黎公主秘闻》里就是这样写的,据说是曾经公主的贴身宫女亲身经历……”墨长龄摸着胡子,“难道不是吗?”
叶舒窈:……………
她看了看自己,为了方便,穿得和跑堂小二有得一拼。
“书里还说什么了?”
“还说公主夜夜笙歌,甚至一夜留宿三人,皆是青年才俊,其中就有那名满天下的青棠道长。”
叶舒窈沉默半晌,笑了。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不是三个吗?还有呢?”宋知简冷不丁开口。
“哎呀,记不住了,不过阁下若是想看,待回京之后小老儿将那书借给你就是了。”
“……不必了。”
“老先生,您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那本书扔得越远越好,”叶舒窈严肃道,“我从来没有一晚留宿三个人。”
“师父,这真的是公主,”越清婉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公主没有死。”
墨长龄再次看向叶舒窈,又看向越清婉:“那这么说,你是陛下的私生女?”
“………”
宋知简直接拿了将军的令牌出来。
“草民参见将军。”墨长龄十分利落地行礼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还和他说这么多干嘛?
不过有了这一遭,他们的心情倒没那么急躁了,甚至还有些放松。
墨长龄得知了师弟的妻儿平安后,也振奋了些。
“先生,事情你都已经知晓,我这里有些您师弟留下的图纸,你看看,是否能够把这东西复刻出来。”
宋知简说着,将图纸拿了出来。
没想到,墨长龄却看都没看,就把图纸推了回去。
“恕小老儿没法帮这个忙。”
说罢他转向越清婉:“不仅我不做,你也不行。”
越清婉着急道:“可是公主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我说不做就是不做,你若是执意要做,就别再叫我师父。”墨长龄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
“你刚才也听到了,你师叔究竟是怎么死的,”墨长龄盯着越清婉,“小老儿不想有朝一日也给你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