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我回来了!”
于松榆心情不错,连打招呼的声音都显得格外轻快。
“回来啦!饭在锅里,给你热着呢!”
王婶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笑吟吟的给于松榆倒水。
“婶子,你看!”
于松榆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东西。
“哎呦,这马甲怎么这么轻啊?能暖和吗?”
老太太担心小姑娘没有生活经验,别被人骗了。
“婶子,这里面是羽绒的,所以轻!”
“羽绒?”
“羽绒就是鸭子的绒毛呀,又轻又保暖,这件给你,你试试就知道了!”
于松榆拿起那件棕色的马甲,递给王婶。
“哎呦,我不要,我不要!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自己穿,我有衣服穿,我用不上的。”
“婶子,这件衣服就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你不要,我穿着也不合适呀?再说了,我在您这儿白吃白住的,您若是连件衣服都不肯收,那我怎么住的安心呢?”
“口粮都交到我这儿了,怎么能算是白吃白住呢?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愿意来这儿,陪我这个老婆子同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倒是不假,自从于松榆来了,老太太心情都变好了,感觉这个家也有人气了。
“那您就更要收了,您不收我不高兴,总不能光让您一个人高兴吧?”
于松榆假装不高兴的撅起小嘴,把东西一股脑的推到王婶儿面前。
王婶见她这副小表情,也是没办法,只能服软。
“好好好,我收!这小丫头,竟会胡搅蛮缠!晚上婶子给你做红烧肉吃!”
见王婶笑眯眯的不再推辞,于松榆就抱着自己的东西回了房间。
房门一关,王婶儿的眼眶就红了,她是个命苦的,夫妻缘浅,儿孙缘也浅。
30岁出头的时候,丈夫上山挖人参,掉下悬崖摔死了,只留下一儿一女。
她带着两个孩子独自生活,就算日子再苦,也未曾改嫁。
她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没人要,只是她一想到如果跟了别的男人,肯定会有他的孩子,那这两个孩子的处境,怕是不会很好。
好不容易等儿子大了,本以为再过几年,娶个媳妇,好日子就来了。
可谁承想,有一年夏天,天气炎热。儿子从外面跑回家就到大水缸前,舀起水,咕咚咕咚的喝个没完。
没过一会儿,人就不行了。卫生院的大夫说,他的肺被冷水激到了,没救了。
前几年,嫁到隔壁村的女儿难产,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村部看她可怜,年龄大了也挣不了几个工分,就对她特殊照顾。
每个月给她10块钱和一点口粮,让她维持生活。
有好几次王婶都动了轻生的念头,这样的日子她过着也没意思,还不如死了给公家省点粮食。
不过自从杨庆和前两年来这下乡,王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他动辄就过来帮忙劈柴,挑水。不管是山上打了野味,还是河里摸了鱼虾,也经常会给她送过来。
那些吃不完的野菜啊,蘑菇之类的,王婶儿就把它们晒干了,留着冬天吃。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心里有个牵挂的人,也就有了动力活下去。
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个小于知青,这孩子她见到的第一眼,就打心底里喜欢。看着她,就跟看着自己的亲孙女似的。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这么懂事,她这心里啊,好久没这么热乎过了。
娘俩吃过饭,坐在烧的火热的炕头上聊天。于松榆拿出在供销社里买的那块粗布,放到小炕桌上。
“婶子,你会做斜挎包吗?”
“斜挎包?你说个样子,我试试看。”
于松榆用手撑着脑袋想了会儿,在日历后面认真的画起来。
“婶子你看,这样的能做吗?”
其实于松榆也没抱啥期待,反正做个样子,能装东西就成。
“嗐,这有啥难的!”
王婶看了看,一点也不难,这不就是跟娃娃们上学背的斜挎包差不多吗?就是暗兜多了些。
“婶儿你可真厉害,咋啥都会做啊!”
于松榆简直就是个小马屁精,甭管做的怎么样,给王婶儿的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哈哈哈,你这孩子!”
王婶被她逗得哈哈直乐,能有事做,她也很开心。
自从于松榆住进来,不仅有人陪她说话了,她整日忙忙活活的,感觉时间没那么难熬了,活着好像也有奔头了。
这几天不上工,男知青们结伴上山打猎,收获不少。
杨庆和手里抓着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正准备给王婶家送过去。
“杨队长,等一下!”
王秀丽声音软软的,叫住了杨庆和。
杨庆和眉头蹙起,笑容瞬间消失了。
“有事?”
“杨队长,你能不能跟村长说说,让我去村里住啊?我给钱,一个月8块钱,你看行不?”
杨庆和知道,她在知青点不受待见。平日上工还好些,这些日子大雪封山,大家就更容不下她了。
“我抽空问问!”
杨庆和面无表情,抬腿就走。他不想跟这个女人纠缠,先答应下来,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诶,谢谢杨队长!”
王秀丽一边说,一边撩开衣襟,从棉裤口袋里掏出个手电筒。
“你这是干啥?”
杨庆和退后两步,对她上前拦住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
“杨队长,这个手电筒是我昨天刚买的,送给你,这样你以后晚上出门就能看见路了!”
王秀丽说着,还用手撩了下头发。她想应该没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她这娇滴滴的模样吧?
“没有手电筒我也能看见路,况且我想要,自己会买!”
杨庆和语气冰冷,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可是....”
根本不想听她继续废话,杨庆和迈着大长腿转身就走,跟她这多待一分一秒,都是在浪费生命。
“杨队长,唉,杨队长!”
王秀丽虽然气急败坏,但喊的很小声。
这要是被那帮知青们听见了,指不定要对她怎么冷嘲热讽呢。
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拜于松榆那个贱人所赐。
刚来的时候受人瞩目,现在人人喊打。自己这日子过的,就像那过街老鼠一般。
王秀丽在心里给于松榆记了一笔,对她的仇恨也加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