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敏锐细心,萧承宴是知道的。
她这样说,定是发现了什么。
“说说看。”
林浓撑起身子,靠在他臂弯里,小脸认真肃然:“在臣妾的印象里,姚氏的脑子并没有多聪明,且这段时间她一直被禁足在院中,就算能收买个别奴仆为她办事,却绝对做不到够监视全府上下的一举一动。”
“怎么可能在知道臣妾去见您之后,一边及时放出孙氏,一边还掐准了子桑氏达到垂花门的时间,准确地算计了所有人?”
“怕是有潜藏的伥鬼在借刀杀人!而姚氏不过是此人手里的刀子,一直都在被煽动利用。而此人也一直悄悄在背后为姚氏的害人计划扫清障碍,否则孙氏跑出来,怎么会一个人都没发现?”
萧承宴点头。
确实有这个可能。
林浓握住他的手,请求道:“王爷,这次的事目标分明是臣妾,臣妾想要自己审问相关的人,还请王爷允准。”
萧承宴怕她累着:“你还在月中,多思费神对身子没有好处。”
林浓轻轻摇头,坚定道:“不怕费神,臣妾只怕日夜难安啊!若是让此人轻松逃过,以后王府之中又岂有安宁日子?”
“王爷要应付朝中之事,总不能一回来还得为着那些算计之事再费神。若再秦王和他人钻了什么空子,可要怎么才好?”
萧承宴眼底闪过狠辣之意。
与秦王斗到今日,吃过不少亏,因为对方没有丝毫底线。
多少官员的妻妾儿女都被算计得身败名裂、凄惨而死,而目的只是为了打击官员的精神。
不可谓不残忍!
若是让秦王的手伸进来,定是要利用姚氏之流的蠢货加害他的儿子们!
“浓儿说得对,这件事确实该细细追究下去。”
林浓一点点引导,让他的怀疑落到赵蕊身上去。
“而且臣妾心里,其实还有个疑影儿。”
“什么?”
林浓继续道:“子桑离从前算计臣妾的那些招数,虽然恶毒,但很粗浅,会自己冒出来上窜下跳,可后来的几次栽赃陷害却是明显聪明了。”
“她利用三夫人布局毁臣妾清誉,那一次要不是三夫人被人绊住,她就可以只站在背后看着一切的发生,不让自己沾染分毫!”
“又利用三夫人弄来害死孙氏胎儿的毒,还意图嫁祸于臣妾和臣妾的嫂嫂,还留了后手,把毒直接藏在孙氏的屋子里,若非刘莹失手打翻了茶盏,发现了这个暗格,反倒是给臣妾洗清了嫌疑……”
说到这里时,幽幽瞄了他一眼。
萧承宴捕捉她的眼神。
故意沉着张脸,不说话。
林浓暗了神色。
身形凝滞了片刻。
然后就要从他怀里退出去。
萧承宴扣住她,明知故问:“做什么?”
林浓挣扎着不让他碰,小声音又气又恼:“不做什么!臣妾是嫌疑人,哪有资格靠着您啊!去给您跪着答话,还不成么!”
萧承宴笑出了声。
小女子真是小气的很!
忙哄道:“逗你的,本王说了不怀疑你,还能说话不算话么?你有多善良,本王再清楚不过了。毒药什么人弄来的,何时弄来的,本王早就查得一清二楚,怎么会不知道与你无关?”
林浓扭着身子,不看他。
吸着鼻子,像是要哭了。
萧承宴听不得她哭。
暗暗后悔,明知道小女子计较得很,做什么非要逗她!
轻咳了一声,放下亲王之尊给她道歉:“好了,好了,都是本王的错,以后绝对不拿这个开玩笑了,不生气了,嗯?”
掰过她的身子。
林浓低着头。
萧承宴挑起她的小脸。
迎面瞧了她一个鬼灵精的表情。
愣了一下。
笑出了声。
原来她还有这么灵动调皮的一面!
轻刮她的鼻子:“就数你小气!”
林浓就是故意把毒药的事往自己身上引,看看他是什么反应,虽然狗男人沉着脸,但她并未发现他眼底有任何一丝怀疑流转,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身子软软靠上他的胸膛,哼他道:“臣妾就是小气,以后还会更小气,叫你欺负人!”
萧承宴喜欢她这样饱满的性子,不会因为底色是温柔善良而枯燥无味!
抱着她。
嬉闹了一阵。
十分亲昵。
就如寻常人家的恩爱小夫妻一般!
林浓转回话题:“压胜之术,姚氏被栽赃的可能也性不小!毕竟笔迹,是可以仿造的。这一次,就算子桑离真的想栽赃臣妾害她流产,也不绝对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还让太医诊出她假孕,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所以臣妾猜测,是暗藏在暗处操纵算计这一局的人以为她真有身孕,想一石二鸟,害了她的孩子、再以谋害皇孙的罪名除掉臣妾,让撷儿颃儿因为有个罪人生母而失宠于您!”
萧承宴的面色如残缺的月,隐隐散发着冷色。
妻妾为了争宠而小争小斗,只要不过底线,他都能容忍,但是谁敢把算计动到他仅有的骨肉身上,定要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浓继续道:“背后之人为子桑离出谋划策的同时,分明也在把她往深渊里推。因为知道您与她的情分不浅,只有她无数次犯下大错,才能再无翻身的可能!”
“如此心机……臣妾细细想来,只觉背脊发凉!”
萧承宴本以为是子桑离娘家人先后出事,让她懂得了做戏,脑子变得清醒。
但是林浓说得对,那些算计不像是她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细细一思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她的这些改变,都在新人入府之后!”
而最初的四个新人之中,孙氏是蠢的。
刘莹表面上看,对浓儿颇为维护,且当日浓儿生产还让她在里面陪伴,也没有趁机出手害浓儿和孩子们。
姚氏若是真被利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胆小怕是的赵蕊了。
人是最会做戏的。
谁知道她们胆小和维护之下,心是什么颜色的,又不能挖出来看一看!
林浓徐徐一声叹:“臣妾不敢这样想,只是子桑离深恨臣妾,为了留着人对付臣妾,她一定不会把人招供出来的。”
“臣妾只是有时会觉得后悔和矛盾,如果不是因为臣妾与您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了孩子,她也不会变得那么歇斯底里,非要害死臣妾才肯罢休!您与她之间,又何至于此?”
重重咬唇,眼眸迅速被一层水汽覆盖,自责又难过。
“都是臣妾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