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福旺和喜儿的偃旗息鼓,围观众人也渐渐散去,只留下韩煜和林月站在略显凌乱的小径上。韩煜轻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林月,林月也正望向他,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与忧虑,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月率先打破沉默,她微微咬着下唇,轻声说道:“韩公子,今日这事儿实在是……”话未说完,便被韩煜抬手打断,他神色凝重地说:“林姑娘,都怪韩某考虑不周,本是一场雅聚,却不想生出这般枝节。”林月轻摇螓首,秀眉紧蹙,心中暗忖:“今日这场风波,恐怕是难以善了了,那些嚼舌根的人不知又会传出怎样不堪的流言蜚语,我身为女子,这名声一旦受损,日后在这京城之中还如何立足?父亲的期许、家族的声誉,这可如何是好?”想着想着,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韩煜见林月如此神情,心中更是愧疚,他双手背于身后,紧紧交握,暗自思量:“我本无意招惹是非,却连累了林姑娘。此事若传扬出去,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承受的压力必定比我更多。往后我行事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切不可再这般大意,每一步都得斟酌再三,莫要累及林姑娘才是。”他看向林月,目光中满是坚定与歉意,开口说道:“林姑娘放心,韩某定会寻个法子,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断不会让姑娘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
林月微微点头,轻声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愿此事能早日平息。”微风吹过,吹起她鬓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几日后,京中流言蜚语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甚嚣尘上,肆意蔓延至每一个角落。街头巷尾,无论是茶馆中那些闲来无事的茶客,还是巷子里聚在一起闲聊的妇人们,都在兴致勃勃地传着韩煜与林月在公主府“私会”之事。他们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莫须有的细节,添油加醋,每一句话都不堪入耳,仿佛亲眼目睹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亲密场景。
林月独自深居在自家的闺阁之中,她坐在窗前的梳妆台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那些流言蜚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打湿了她身前的衣襟。她双手紧紧地揪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她深知自己的清誉如今已如破碎的瓷器般受损严重,一想到此,她的内心便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我该如何是好啊?”林月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如今这等丑事传得沸沸扬扬,哪家公子还愿娶我?我的婚事必定会因此受阻,而且还极有可能连累家族蒙羞。父亲一向对我寄予厚望,如今我却犯下这般大错,我怎对得起他啊!”说到此处,林月的抽泣声愈发大了起来。
此时,林月的母亲悄悄走进了房间,看着女儿伤心欲绝的模样,她的心中也是一阵绞痛。她轻轻地坐到林月身边,将女儿揽入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月儿,莫要再哭了,身子要紧。”林母轻声劝慰道。
林月靠在母亲的怀里,哭着说:“母亲,女儿该怎么办?这流言蜚语就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女儿的心。女儿这辈子怕是要毁了,还会连累咱们全家。”
林母微微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月儿,这几日你父亲也在为此事忧心忡忡,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这流言岂是那么容易止住的?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且宽宽心,莫要把身子熬坏了。”
林家父母在房间外的走廊上相对而望,皆是一脸的愁容。林父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许久才开口说道:“夫人,这事儿如今闹得这般大,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可我思来想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周全之策啊!这要是处理不好,月儿的一生可就真的毁了,我们林家的颜面也将荡然无存。”
林母也是眼眶泛红,她哽咽着说:“老爷,我知道你心里苦,可咱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呢?去辟谣吧,那些人未必肯信,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可什么都不做,任由这流言继续下去,月儿如何承受得住啊?”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只能在暗地叹气,满心忧愁却又无计可施,只盼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能早日平息……
韩煜这几日的日子实在是艰难,往昔那些常常与他把酒言欢、谈诗论道的好友,如今都似约好了一般,与他疏离起来,相聚的次数少得可怜。偶尔他强撑着精神出门,总能敏锐地捕捉到背后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以及那如蚊蝇般嗡嗡作响却又清晰可闻的低声议论,每一道目光、每一句私语都像利箭般刺在他的心上,让他痛苦不堪却又无处可逃。
“竟连累了林姑娘遭受这般无妄之灾,我不能坐视不理!”韩煜紧握着拳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中的自责与坚定交替闪烁。思来想去,他觉得能帮他们摆脱困境的关键人物,非阿璃公主莫属。毕竟当日之事,公主全程在场,她的只言片语或许就能成为扭转乾坤的关键力量。
就在韩煜准备去公主府碰碰运气时,公主府的下人却送来了邀请函,说是公主听闻了他近日的处境,特邀请他过府一叙。韩煜心中一喜,觉得这或许是解决问题的一线生机,连忙整理衣冠,带上之前为求公主帮忙而备好的厚礼,匆匆赶往公主府。
踏入公主府那熟悉的庭院,韩煜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复杂。在客厅里等候片刻后,阿璃公主款步走来,依旧是那般优雅从容,只是眼神中也透着几分对他的关切。韩煜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韩煜见过公主殿下,多谢公主今日相邀,在这艰难时刻还心系韩煜,韩煜感激不尽。”
阿璃公主轻轻抬手示意他起身,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韩公子,这几日京中的传言我也有所耳闻,实在是闹得沸沸扬扬。你与林姑娘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我断是不信那些流言蜚语的。只是如今这局面,想必你们二人都承受了不少压力吧?”韩煜听闻此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公主殿下,都怪韩煜当日行事不慎,才给林姑娘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如今她在闺中必定以泪洗面,我……我实在是心如刀绞啊!公主,您一向宅心仁厚、威望颇高,所以今日特来恳请公主殿下能出面,帮我们澄清这莫须有的谣言,韩煜愿做任何事来报答公主的大恩大德。”
阿璃公主轻轻皱起眉头,面露难色:“韩公子,你先莫要着急。这流言一旦传开,想要彻底平息,绝非易事。且此事关乎林姑娘的清誉和你们二人的名声,我若贸然行事,只怕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韩煜心中一紧,但仍不死心地说道:“公主殿下,我明白其中的难处,可若再不想办法,林姑娘的一生怕是要被这流言给毁了啊!她是那样才情出众、心地善良的女子,怎能遭受这般不公的待遇?”说着,韩煜的眼中已隐隐有泪光闪烁。
阿璃公主看着韩煜这般焦急的模样,心中暗忖:这韩煜对林月倒是情真意切,看来此事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她缓缓说道:“韩公子,你放心,我既邀你前来,便不会不管此事。只是需要些时日来筹划谋划,你且先回去,好生安抚林姑娘,切不可让她太过伤心绝望。”韩煜一听,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连忙再次深深行礼:“多谢公主殿下!公主的大恩,韩煜没齿难忘。韩煜定会静候公主的消息,全力配合公主的安排。”
阿璃公主轻轻点头,微笑着说:“好了,你且回去吧。记住,在这风口浪尖上,行事更要谨慎小心,切不可再生事端。”韩煜郑重应诺,然后怀揣着一丝希望,离开了公主府。一路上,他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公主能想出一个周全之策,让他和林月早日摆脱这流言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