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良的面部表情显得异常平静,但他的双目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狠狠地盯着乔重,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自从削藩之策被皇帝强行压下之后,京营改革勋贵的态度就变得暧昧不清,这让张宗良一方的人心中充满了不安。他们开始怀疑,这场看似平静的变革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自从太祖皇帝驾崩之后,新帝的施政手段就让人捉摸不透。他展现出的种种表现,与之前齐黄传来的情报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这让张宗良感到震惊,一个人的性格竟然能够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如果说之前新帝的表现是装出来的,那么他装得也太久了,这城府之深简直让人咋舌。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新帝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们的计划都是基于这种性格设计的,甚至连备用方案也是如此。说到底,洪武朝对于浙西文官集团的打击太过严厉,洪武皇帝有意识地打压浙地学子和士绅。虽然洪武帝对武勋集团的打压也是毫不留情,但相对于文官集团而言,武勋集团至少还保留了一线生机。只要新帝能够表现出对他们的接纳,那么武勋集团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投靠过来。
然而,新帝却并没有按照大家的预期行事。他一边忽悠齐黄二人,一边暗中施行京营改革。他用齐黄的削藩之策转移了大家的视线,等到大家发现时,新帝与武勋的交易已经彻底完成,京营的改革也已经彻底完成,中央的军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同时,新帝还暗中推动新盐法的实施,让户部收购了天下的石盐矿,用京营裁撤的老兵来完成雪花盐的储备。
阅兵之后,大家都以为新帝会和藩王们有一场激烈的较量。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新帝却通过一场家宴,立了一位宗正,让来势汹汹的燕王偃旗息鼓。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新帝的智谋和手段。
就在大家还在为新帝的举动感到震惊时,雪花盐已经悄然充斥了整个市场。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新帝已经暗中完成了雪花盐的储备,并开始向市场倾销。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他们开始焦头烂额地应对新帝的新盐政。
父亲曾经说过,面对洪武皇帝都没有面对这位新帝的心里没底气。现在看来,这句话果然不假。新帝的这一系列组合拳看似毫无关联,但一旦发动起来,却是连绵不绝、环环相扣。他每一次出手,都几乎打在了关键之处,让大家只能被动防守。同时,这种防守也让那些被拉拢的人看到了自己这边的虚弱,导致人心惶惶、根基动摇。
为了稳定局势,父亲决定出山至京城布局,以安稳人心。而张宗良的出现在山西会馆,也算是无奈中的交易。他一方面要向藩王们展示自己的诚意,另一方面也要借助他们在边疆的势力给新皇施加压力。至少在新盐政改革这件事上,他们不能再让新帝如愿以偿了。
五公子张宗良与乔掌柜的对话,在会馆的雅致茶室中缓缓展开。乔掌柜的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仿佛胸有成竹,他悠然地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在面上的茶叶。
然后缓缓说道:“五公子,大家同舟共济,这是我们的共识。对于眼前这艘承载着我们共同利益的大船,我深信它坚固无比,绝不可能被风浪颠覆。眼前的这些风浪,不过是暂时的挑战罢了。”
张宗良听罢,微微一笑,却带着几分锐利:“乔叔,父亲曾特别嘱咐我,吴中的粮商至少要保住三成,而于家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若是有失,今年的贸易大局恐怕难以维持。毕竟,海外市场的需求,并非我们所能完全掌控,不是吗?”
乔重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张宗良所言非虚。他放下茶杯,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利弊,终于叹了口气道:“五公子所言极是,我会尽力而为。”然而,他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决绝,显然,要保住于家,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张宗良见状,心知乔重已经明白了形势的严峻性,于是他进一步强调道:“乔叔,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不容有失。于家的安危,关系到我们整个大局的稳定。我拜托你了,一定要确保于家安然无恙。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凝重和恳求,然而心中却对乔重颇感不屑。在他看来,乔重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家奴,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摆谱。如果不是父亲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他绝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与乔重交谈。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不满,因为乔重手中的力量,对于他们的大局至关重要。
乔重看着张宗良一脸凝重的表情,心中也明白他的顾虑和不满。然而,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利益交织的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他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五公子多虑了,我们可是最亲密的盟友。我会竭尽全力去保于家无虞。”
张宗良听罢,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不满。他起身向乔重行了一礼道:“如此,于家之事,就拜托乔叔了。小侄告辞!”说完,他转身欲走。
乔重见状,连忙起身挽留道:“五公子莫急,今日略备薄宴,还请公子赏脸。”他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进一步拉近与张宗良的关系,毕竟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刻,多一个盟友就多一份保障。
然而,张宗良却婉言谢绝了乔重的好意:“感谢乔叔美意了,只是今日多事之秋,父亲那边还等着我去回话。改日事成,小侄亲自设宴与乔叔不醉不归。”说完,他再次向乔重行礼后,便匆匆离去了。
乔重看着张宗良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虽然表面上两人关系和睦,但实际上却各怀心思。然而,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里,他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和不满,全力以赴去应对眼前的挑战了。
随后,乔重回到了书房之中,在书案上写了一份请帖。这份请帖,是他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而发出的。他相信,只要能够把握住眼前的机会,他就能够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立于不败之地。于是,他叫来下人把请帖送了出去,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