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月色如水般倾泻而下,朦胧地洒落在众人身后那个女孩的身上。
不知是否是因为夜色迷离,亦或是月光太过柔和,众人恍惚之间竟觉得丁莱娣的周身似乎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白光。
这层神秘的光芒,使得原本看起来有些黑瘦的她此刻竟也多了几分婉约与柔美。
丁莱娣来到农村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历经四年辛勤劳作的磨砺,如今的她早已褪去了初来时的娇弱与稚嫩。
曾经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姑娘已然成长为一个坚强而能干的女子。
此时此刻,只见她担着一根扁担,扁担两端各挂着满满一桶清澈的河水,稳稳地停留在她身前和身后。
邓家民瞧见丁莱娣出现的瞬间,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上去。
当他冲到丁莱娣面前时,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冲动。
强忍着没有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揽她入怀,
他迅速伸出手,接过丁莱娣肩上的扁担,稳稳地担在了自己的肩头。
\"你还病着呢!谁让你去挑水了?\"
邓家民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之意,蕴含的那份深深的关切与心疼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丁莱娣满心甜蜜,轻声说道:“我已经好了。这几天都是你们照顾我,我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柳青和杜梅高兴地围了上来,“莱娣,我们刚刚差点被邓家民吓死了,都在担心你呢。你怎么突然就好了?”
丁莱娣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口袋。
柳青和杜梅完全没有察觉到丁莱娣一瞬间身体的僵硬,柳青不等杜梅问完,就拉着她俩进屋。
“快进屋吧,我都饿死了!”
翌日一早,随着上工的哨子吹响,知青们将手里没有吃完的水煮红薯三两口塞进嘴里,吞入腹中,抹了一把嘴就扛起墙角的铁锹走了出去。
(没剥皮?呵呵!你可真逗。那个年代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你还想着剥皮!)
昨晚,邓家民考虑到丁莱娣大病初愈,便没有复习功课,没有做习题,而是要求她早点休息,养好身体。
当丁莱娣走出房间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完全看不出,她昨天还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今天便红光满面,哪里还能看出一丝病气。
当然,此时的丁莱娣皮肤晒得很黑,根本看不出满面红光,不过精气神都挺旺盛是真的。
随即众人猜想,可能是丁莱娣昨晚休息的比较好的缘故吧。
要知道,丁莱娣和邓家民可是两个学习狂人,每天不学习到深夜是不休息的。
“哇!莱娣,我怎么感觉你根本不像生过病的样子,今天好像还白了一点,变漂亮了。”
杜梅一把挽住丁莱娣,眼睛使劲往她脸上瞅,恨不得在她脸上看出花一样。
“柳青,你看看莱娣,我应该不是眼花吧,她确实变白了。”
柳青拍了杜梅一下,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你要是在床上躺几天也会变白的。”
杜梅笑道:“是哦,莱娣本来就不黑,来这里以后才变黑的。”
丁莱娣微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
昨天,丁莱娣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房间里进来了一个人。
她没有力气睁眼,反正整个知青点穷的红薯都快吃不起了,也不用担心来人偷东西。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来人走到她的床前,抬起她的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黄豆大小的丸子,又往她嘴里灌了一点温水。
她本能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
一股暖流顺着嗓子到胃部,不一会,丁莱娣感觉自己全身都暖乎乎的,特别的舒服。
就连痛了好几天的腹部也不疼了,随之一股困意席卷而来。
她恍恍惚惚睁开眼,好像看见了仙女,一个和三丫长得很像的仙女。
仙女将什么东西塞在她的手里,她断断续续听到仙女温柔地话语:“...药...救命,迫不得已...用...上辈子...书里...”
本能让她紧紧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极度的困倦让她很快失去了意识,最终没有看清楚救自己的是什么人,也没来得及向对方说声谢谢。
当丁莱娣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黑漆漆一片。
奇怪的是,丁莱娣居然能看清楚屋内的摆设了,还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因长期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书,丁莱娣的视力下降的厉害,离睁眼瞎差不了太大的距离。
没想到昨晚那人喂给自己的药,不仅治好了自己的腹痛,还治好了自己的眼睛。
丁莱娣怀疑自己这是在做梦,世上哪有那种神奇的药!
她忍不住想掐自己,这才发现手里攥着东西,松开紧攥着的手指,一个精美的厚实的小瓷瓶躺在自己手心。
丁莱娣拔出瓶塞朝手心里倒了倒,从小瓶子里面滚出来三粒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出来。
丁莱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迅速转向枕边那本略显陈旧的高中语文书,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急切和期待。
只见她匆忙伸出手去,一把将那本书抓在了手中,快速翻动了起来。
随着书页一页页地翻动,一张张崭新的钱币显露出来。
丁莱娣满脸惊愕之色,一双美眸瞪得浑圆,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生怕从口中发出一丝声响便会打破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书轻轻合上,放回在枕边,目光在书上停留了片刻。
紧接着,丁莱娣又将三粒药丸放进瓷瓶塞紧瓶塞,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后,才将瓷瓶稳妥地放进自己的贴身口袋。
做完这一切,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终于,丁莱娣感觉自己稍微镇定了一些,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寂静的夜空,丁莱娣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呼唤道:“三丫,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丁莱娣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今天所经历的奇遇,被丁莱娣深埋在心底最深处,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邓家民也不例外。
其实并非她不想告知邓家民这些事情,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跟他解释。
无论是仙女送药,还是三丫复活,在那个年代,她若真敢这么说,等待她的绝对会是牢狱之灾。
毕竟,那个已经失踪多年、且早就被父亲上报了死亡的三丫,如今即便是还活着,也不可能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