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羡进宫一趟,案件立马从京兆府转到了刑部。刑部尚书游铭望两眼一翻,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那万花楼就是佟谦那个老东西开的啊!
他这案子要是动了佟谦,后面还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破事来呢。可是不动的话,这案子怎么结尾啊?
现在可是惊动了皇上啊!***还在咄咄逼人,想要个结果。
“备轿子,我要去见佟大人!”
可惜,他这府门都没出,刑部衙门门口堵满了看热闹的人。
“还是头一回儿看见官家夫人不要脸,在外面玩男人呢!”
“是啊是啊,还是个公主的男宠,这个男宠有这么好看吗?那公主这么大方的吗?”
“哎呀,那些达官显贵们玩得可都花了呢!这是被抓到了,没抓到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看热闹的人实在多,有的人甚至抓了一大把瓜子在手上嗑,一边嗑一边说话,好不自在。
当然,这帮人都是市井混混,收了钱来这刑部门口闹事的。
游铭望被堵的出不去,只能让人从后门去户部给佟谦递消息。但佟谦此时也烦着呢,谢离危拿了一张十几年前大陈户部欠下来的国债欠条跑来找他,说自己现在没钱了,想来支点银子。
谁不知道这张欠条就是张破纸,这十几年都过去了,除了谢离危,哪个家族敢来户部要钱?
“王爷,您不参政不明白,咱们户部虽然管着那么多银子,但没有一锭银子是小人我能左右的啊!”他这话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极低的位置,让人听了很舒服。换成别人,可能会被他哄开心了,但谢离危可不。
“佟大人也说了,本王不参政,所以不懂,我有欠条,你有银子,为什么不能还我钱?”
佟谦嘴巴一歪,不满,这厮是在跟自己装糊涂蛋呢?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你装什么装呢?
“这库里的每一笔银子,那都是有用的,别看它们现在放在库里,但它们是各军的粮饷!是即将要修缮的长城!是要疏通的河道!”
“那与本王何干?你将本王的那份拿来即可,多的本王不要。”
佟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叹气道:“王爷啊,户部是真没钱啊。您想想,您拿着欠条过来找我支银子,我支给你了,没钱了,旁人听说了您拿到银子的事情,也拿着欠条来找我,那这银子怎么办?我去哪里变呢?”
谢离危两手交合放在膝上,似笑非笑道:“都说,在其位谋其事,原来从根上就烂了。”
佟谦听他骂自己,也不恼,道:“户部没钱是公认的事情,您就是去找皇上,那也是没钱!”
“户部没钱,佟大人也没钱吗?”谢离危静静的看着他。
那一瞬间,佟谦有一种被这个晚辈看透的慌张,但很快,他就镇定自若,十分坦然道:“本官为官数十载,从不拿不该拿的钱!”
但是赚不该赚的银子。
谢离危将欠条叠好放进袖子里,起身告辞。
“既然如此,本王就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佟谦打发走他,下人来报:“游大人的人在后门等着您呢!说是想问问您这案子怎么办。”
佟谦不耐烦地喝了口茶,“让他拖着,且容我去和张英吃个酒,说道说道。”
张夫人陆氏是不能留了,只要将案子定性于陆氏自己见色起意,牵扯不出万花楼就行。
然不成想,他刚和张英吃完酒出酒楼,小厮就疾跑过来道:“大人不好了!张夫人招了,说人是万花楼给她准备的,现在官差将万花楼给包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他拖着吗!他怎么开堂了!”
“是永乐郡主!她闯了刑部大牢将张夫人揍了一顿,说连她姑姑的男人都敢抢,简直不想活了。当时游大人带着好些刑部的郎中们去拦,张夫人可能被打狠了,就将万花楼招了出来!”
“无知夫人!”气煞他了!
这个永乐郡主也是,为什么要去刑部大牢!
永乐揍完人出来爽了,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不亲自去将人抽一顿,反而让她去呢?
“姑姑难道真的喜欢那个卢青雨吗?”
永乐有点难为情,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姑姑”,实在尴尬。
宇文羡抬眸望着她,那眼神似乎在看冬日的雪景,满目都是纯白,让人身心宁静。
“你就当我喜欢吧。”
“不喜欢?不喜欢你天天带着到处跑?总不能是用他勾引张夫人这样的人吧?”
说完,永乐的脑子顿了一下,好像真被自己说到了点子上?
她怔怔地看着宇文羡,茫然不已。
怎么,整个宇文家,只有自己是不长脑子的吗?怎么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宇文羡都有脑子这种东西!
不不不,还有一个比她还没脑子的雍王呢。他肯定比自己没脑子,不然也不会被赶出京城!
“那姑姑用他勾引张夫人这样的人,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什么?
宇文羡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道:“这不是你该思考的事情,你吃完便回去吧,我等会儿要去见一个人。”
永乐不再问了,她吃完饭火速离开,只觉得这里是是非之地。
宇文羡送走永乐后,让人将马车行驶到京兆府门口,果然在那里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眼下是衙门午休的时间,刑部的大门还关着。宇文羡几步走到那马车前,一跃窜了进去,马车内的女人吓了一跳,看清是宇文羡后,立即流下两行清泪。
“殿下......”
“芮娘,你不要去,你的仇我会帮你报,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做好你的严夫人,我会帮你和离,帮你离开京城。你不要去报官。”
流言蜚语会杀了这个脆弱的女人的。
“可是我睡不着!我恨!我每时每刻都感觉我的皮肤上都是那个恶心的男人留下的触感!太恶心了!我不想活了!我只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芮娘哭得泣不成声,她就像一支破碎的花瓶,打破后再黏在一起,也不再复从前的结实。
“殿下,总要有人将万花楼的事情捅出来,不然,佟谦他们还是会逍遥法外!”芮娘定定地看着她,眸中充满了倔强和视死如归的勇气。
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情,哪怕被万人唾弃,她亦要让自己所遭遇的不公为世人所知道,去讨要属于自己的公道。
“芮娘......”
就在二人拉扯之间,听得外面鼓声大震。宇文羡掀开车帘去看,见有人将堂鼓敲得震天响。
“草民状告户部尚书佟谦,没钱还债,有钱开青楼拉皮条做男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