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这边也一切准备就绪,沈卿语操持一切,力求将所有的事情做到完美。好在过程虽有波折,但一切都很顺利。
永乐坐在新房里,过了一会儿,沈卿阙带着喜婆进门,挑喜帕,喝合卺酒,闹洞房。
好在沈家的人都很重规矩,哪怕是闹洞房,也都是走走过场,没有让永乐难堪。
“我让阿姐给你备了点吃食,你先吃,等我回来。”沈卿阙在她耳边轻声道,说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才离开。
永乐按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这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一走,婢女忍不住打趣自家主子:“郡主,咱们的驸马爷可真真儿是个如意郎君,郡主这辈子都要享福了呢!”
永乐恼羞地作势要打她,随手丢了她几颗金稞子,又惹得其他婢女围着她说恭喜的话。
这厢热闹非凡,无人留意到,沈府外面有人鬼鬼祟祟。
崔夫人和崔茂生和离后,众人还是尊称她一声卢夫人。
她和沈卿语的关系好,哪怕有点尴尬,还是来了沈家吃席。
她一面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感到羞愧,一面又为沈家小子娶的良人高兴。席间她饮了几杯后,觉得有点儿冷,便叫丫鬟去马车上将自己的大衣取来。
那小丫头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在她耳边道:“夫人,奴婢方才在后门口看见少爷了!”
卢夫人脸色大变,这个逆子今日出现在这里,除了报复还能为何!
她当即对同桌的夫人们道:“我去更衣。”
然后她找到沈卿语,问她要了几个人。
沈卿语和卢夫人相处很不错,虽然崔琰那个人名声烂透了,但是卢夫人很是有礼,知进退,懂分寸。因而她开口,沈卿语也没有问她要人做什么,就直接指了几个粗壮小厮给她。
卢夫人道谢,脸上带着歉疚的笑容,急匆匆走了。
为了不引起人的怀疑,她从后院出去,佯装要回府上马车,将马车行驶到巷子口。几个小厮和她的丫鬟躲在暗中,不多时,抓到了鬼鬼祟祟的崔琰。
崔琰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抓到,他手上拎着油桶,带着火折子,直接是人赃并获。原本他是挣扎的,但看到指使的人是母亲身边的丫鬟时,他当即暴跳如雷。
“你知道是本公子,还敢带人抓我,你这个背主的奴才!”
小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人带到卢夫人的面前。
看着满脸愤怒和不甘的儿子,卢夫人闭了闭眼。
她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娘,您快放了儿子!儿子的脸面被人踩在脚底下,儿子要报仇!”
“报仇?怎么报?一把火将人烧死吗?”卢夫人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语气嘲讽。
“是那对狗男女对不住儿子,儿子想报复回去有什么错!”崔琰已经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明明不久之前,他还敢在逍遥王的面前大放厥词,如今却是人人避嫌的对象。
他想象中的自己,金榜题名,佳人在怀,风光无限。如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卢夫人闭了闭眼,道:“送交官府吧。”
听到她的话,崔琰更是暴怒不止。
“卢氏!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儿子!你毁了我你有什么好处!你已经毁了爹了,你还想毁了我!你这个恶妇!”
卢氏放下车帘,面对儿子的恶语相向,她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肉。
可是她知道,这个儿子对自己的尊重只是表面功夫。他和他爹一样,打心里瞧不上她。
“夫人......”丫鬟担忧地看向自家夫人。
“无事,你去跟沈姑娘说一声,我们回去吧。”
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都忍了回去。
这是一块腐肉,只有彻底挖去,她才能长出新的血肉。
在世人眼里,她抛夫弃子,罪孽深重,不可原谅。可是她自己知道,世俗给她上的枷锁剥落,留下遍体鳞伤,她的身体在慢慢愈合,她会拥有新的人生。
不是相夫教子,不是谁的夫人,不是谁的妻子。
她是卢英青。
卢夫人身边的丫鬟和沈卿语说了一声“夫人身体不适”匆匆回去,将崔琰送交官府的小厮回来后将事情经过和沈卿语说了,她的眸光暗了暗,说不惊讶是假的。
她没有母亲,但是她在方府时见到的方夫人,对儿子溺爱有加,无论方文才做错了什么事情,方夫人总是会为他找借口开脱。
她小的时候因为没有母亲,总是会被别人刺一句“没娘的孩子就是这般”。她以为,天下母亲都会无条件地去维护自己的孩子。
原来,也是有深明大义,知道公理的母亲。
“在想什么?”
宋瑶竹的声音激得沈卿语身子抖了一下,沈卿语回头去看她,冲她一笑。
“在想,有的母亲在成为母亲之前知不知道‘公理’二字。还是说,她们成为母亲之前是知道的,只是成为母亲之后,选择忘记了。”
宋瑶竹看着她,有点不解。
沈卿语将卢夫人的事同她说了,宋瑶竹听完知道,她这是想起了她在方家的事情。
方文才的那位母亲,真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王妃做了母亲之后,也会变吗?”
宋瑶竹现在还没有显怀,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差别,若非要说出点什么,那便是她更加的圆润了。哪怕现在孕吐严重,但她神采依旧很好。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若不是现在每日早晨有个孕吐折磨着她,她几乎要忘记自己怀孕的事情。
“不知道啊。这也得看母子之间的感情吧?”宋瑶竹不确定的说,“我以为,每段关系之间的感情都有定数。消耗完了,这段关系就结束了。”
“那如何才能消耗不完呢?”
宋瑶竹摇了摇头,她确实也不知道。因为她的上一段感情以自己惨死收场。
但她想到了谢离危。
“大概,是要互相给予。我将自己的感情给了你,你给了我你的感情,这样我缺少的那部分就会被填上,如此以往,关系才能长久。”
沈卿语恍然大悟。
“多谢王妃,我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失陪了!”
宋瑶竹见她眉眼飞扬地离去,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