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会议上,当隋海站起来的那一刻,高亚迪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是刚正不阿,或是鲁莽,但作为人民群众的领导人,如果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高书记是看不上的,更是不配头顶的帽子。
“隋海同志,看来以后该多需要你的工作指示,毕竟你对墨臻的事比较了解。”
宋栢脸色阴沉,已经明着对隋海发难了,这话是赤裸裸的警告。
“尽职尽责罢了,谈不上工作指示,还请宋副书记放心,谁要是敢在津临市胡作非为,妨碍经济的发展,我肯定要把这些蛀虫都打死,一个都不放过!”
隋海义愤填膺,高亢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其他领导班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敢想象,原本谨小慎微的隋市长,会在省里的副书记面前,选择硬刚。
这可是跨了两级。
“那我等着!”
宋栢一字一顿,那双充满暴戾的眼睛,仿佛要将隋海撕碎。
“各位同志,看来我们这里得有几场大动作,来揪出这些蛀虫!”
高亚迪的一句话,更是让在座的领导班子人心惶惶。
之前传老书记不会安安稳稳的退,但多数人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说句难听的话,你都要走了,人走茶凉,为啥还要得罪一批人?
那不是纯纯找罪受。
可是现在,高亚迪竟然高调举旗!
原来省里的政治体系,几乎是默认的,等到高亚迪退了以后,宋栢是板上钉钉的一把手,然后是周斯匀和隋海,这两人之间的竞争,究竟是哪位挂职到省里,谁都有可能。
而对于隋海、周斯匀的事,宋栢并不会去主动站队,在这位副书记看来,谁上都一样,反正谁也不敢管宋家的事。
但貌神合离的关系,出现了变故,隋海犯了大错,在这个时候,宋栢只要踩上一脚,顺便提携周斯匀,这可就是天大的恩情。
可谁又能料想到,事故一波三折。
老书记酝酿着大事,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在省里寖灌而下。
肯定要淹死一些人的。
......
中午时候。
兴平县。
城里可热闹起来了,县里的书记,亲自去到村里,又把大队的人请上来,在国营饭店设宴招待。
锣鼓队还跟着大队的人敲敲打打,在紧挨着电影院的那条街上,如同炸开,一片喧嚣。这可是一百多人的队伍,足以看出廖书记的用心与在意。
街道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真是比过年还要红火。
“看见没,那就是坪头村的人。”
“三千五百口人的大村子啊,差不多七百多户,一户就能拿两千,哎呦,过个几年就都是万元户了,可比咱们上班的强太多喽。”
“这村子真是有钱,哪家姑娘能嫁进去,可就要享福喽。”
“太难嫁了,别的村镇上的姑娘,四处说媒,都想往坪头村嫁,人都要挤破脑袋了。”
城里人议论纷纷,不禁羡慕呀。
而这样的声音飘到坪头村的人耳朵里,腰可就挺得更直了,原来谁能看得上那穷困村子啊,现在城里的姑娘,都愿意往那里嫁。
“支书,来,慢点,小心石头。”
廖志堂陪着许松绳走,这一路客客气气,抬举的厉害,甚至分不清哪个是县里的书记,哪个是村里的支书了。
“没事没事,廖书记太客气了。”
然而,许松绳只是淡淡摆手,架子很高,可丝毫没有献媚的意思。
再看班存耐那几个大队的人,面对县里的领导们,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无他。只因为许松绳是红昌集团的二把手,这么高的社会地位,如果还要给一个县里的书记溜须拍马,那可是丢裴寂昌的人。
这一点,许松绳看得明白,和那些村里的泥腿子不一样,是吧,人家这可是委派下去的干部,支书强调过不止一次吧。
这时,刘生树、李唤平等人,已经在国营饭店门口候着,而田山、班晓庆也已到位。
“哎呦,我得称呼田老板了吧,这身份地位可差得越来越多了。”
刘生树吧唧了几下嘴。说句实话,不羡慕田山那是假的,他这个县工商局的一把手,在人家面前可拿不出手。
谁又能想到,红昌企业能够发展得如此之快,还能与外资企达成长久的战略合作伙伴,那不是国营企业才有的待遇。
“老哥,咱这关系可不能见外。”
田山笑意盈盈,又拍了拍一旁的吴鸣,这小后生是靠着姜彻的关系进来的,最后留在了商务部门。
“你知道县里的那些领导班子吧?”田山神色认真。
“田经理,知道知道,我做过功课了,廖书记那些人当前的级别我都了然于胸。”吴鸣连忙毕恭毕敬。
“那就行。”
田山点点头,然后没再说话了,笑着望着前方的锣鼓队。
“呵呵呵......”刘生树咧着嘴笑,心里无比诧异,田山的改变太大了。
“田经理,你回来了啊,还有班经理,你也在呀。”
廖书记看见人以后,连忙快步上前,主动与田山、班晓庆握手。
“唉!?”
这可把班存耐看傻了,原来那混小子都这么有社会地位了?比老子的还高,县书记主动去握手。
大队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后,不免羡慕几句,这让班存耐抖擞起来了,脸上有光啊。
“支书,您小心台阶。”
见许松绳往国营饭店里走,班存耐连忙迎过去溜须拍马,是吧,看清楚形势了,学乖喽。
“裴寂昌那狗日的没回来?”
许松绳当着众人的面,张口就骂。
“许副总,裴厂长在跟高亚迪,高书记参会呢,实在顾不上,我们回来就是来接您的。”
田山会抬举人,把许松绳捧得很高,关键这些商务部的人,一个个都太会说话了。
有意透露的细节,让廖志堂忍不住微微弯腰,他这个县里的书记,原来走流程多难呀,可结果呢?人家一句话,立马就下红头了。
这就是权力。
“听说高书记认了寂昌当儿子了?”许松绳更会贴金,好奇询问。
“是的,但这事可不兴说。”田山淡淡点头,不断摆手,像是不愿谈及此事。
其实吧,裴寂昌倒是愿意放一些风声,这样以后就好办事了呀。
“来,兄弟们抽烟呀!”
廖志堂递过去烟了,都开始称兄道弟了,肉眼可见,这位县里的书记,变得愈发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