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子,快点。晚了咱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夜晚,东区,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让15岁的罗尼·艾伦有些恍惚。
鼻尖萦绕的都是粪便与污水混合而激发的气味,自从父亲和母亲相继离世后,这种气味就一直伴随着他的生活,并且陪伴他进入梦乡。
本以为,进入了工人互助会就能为改善自己的生活,并且为父母的死留下些什么,而不是像秸秆一样,被填进时代的熔炉中,烧的连灰尘都不剩。
可现在,他有些后悔。
“听着,小子,一会发言的时候,随便讲两句就行。我们的人会给你投票,不出意外,你就是这一届的工人代表了。”
男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小巷之中,不回头的与罗尼说着,这让罗尼对工人互助会的成分产生了一些质疑。
他的父亲是一个码头的卸货工人,母亲是一位杂活女仆。可在一次工作中,父亲被从高处落下的货物砸倒在地,还没到医院,人就已经咽气了。
而公司仅仅赔偿了几先令,就把这件事打发过去了。他们没钱,根本没办法打官司。
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了母亲的身上,她不仅要在白天做杂活女仆,夜晚还要做火柴,为了那多出的几枚便士。
为此,伦尼也不得不退出夜间学校,在家中帮助母亲。全家只剩下妹妹一人依旧在夜间学校中读书。
可苦难偏挑苦命人,母亲也在日夜的操劳中病倒。为此,伦尼不得不重新拿起父亲的饭碗,他进入了码头,准备成为一个搬运工人。
可即便如此,工作的机会依旧渺茫。大量涌入码头的工人每天不知凡几,像他这种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根本不可能获得什么工作。
但即便如此,伦尼依旧坚持了下来。可一星期前,他的母亲也去世了。
母亲去世的那天,妹妹哭的很伤心,可是伦尼没哭,他哭不出来。
他不明白究竟怎样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他选择进入工人互助会。
在码头做工时,他就听过一些关于这个组织的一些言论。许多人都说,进入工人互助会后,就能挺直腰杆做人,就再也不怕拖欠工钱了。
他信了,于是就有了今天。
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讲完,絮絮叨叨的声音也随着深浅不一的脚步忽远忽近。
“小子,你是真好命。父母死的真是时候,偏偏还长了张不错的脸蛋。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条件,早就是组长了……”
男孩听着男人口中的“父母死的真是时候”,感觉有点胸闷,他想打男人,可是打不过,所以他没动手。
“新人代表要注意形象,年龄还得合适。tmd,老子要是再年轻几岁,脸上没有疤,还能轮得到你!”
“……”
没错,罗尼之所以可以成为这个“新人代表”的内定人选,就是因为他的父母恰好在前一段时间死了,故事有了。
并且,他的卖相确实不错。在东区,只要没长残的,都能算是中上了,而罗尼,比中上还要再上一点点。
罗尼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走着。
“新人代表,不需要能力吗?”
他这样想着。
……………………
伦尼没想到东区还能有这么大的地下室。
将近两百个人坐在他的身后,让他有些紧张。
有些人披着破烂的斗篷,像是乞丐裹上了被单,有些人则穿着优质的棉衣,罗尼知道,他们是“领导”。
而更多人,正是与他一样,穿着工装裤与旧衬衣。修补的程度与年龄的长幼呈正相关。罗尼也知道,他们是工人。
“这次的新人很多,他们都是优秀的种子,下面,有请想要竞选新人代表的工人们上台发言!”
主持人冗长的叙事终于结束,可是罗尼的心里还是没底。
他虽然去过一段时间的夜间学校,可是认字不多,而手上的演讲稿则是之前那位中年男人给他的,说是让他快认字,然后在发言的时候照着念就行。
罗尼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手中的稿纸,走到台前。
他是第一位。
“各位亲爱的工人们,大家好,我是罗尼·艾伦”
“……”
……………………
“谢谢大家。”
罗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念完的稿子,他一站上台,双腿就打颤。念到后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读的内容是什么,好在,听众们也不关心。
掌声稀稀拉拉,工人们的掌声并不热烈。
“下面,有请下一位竞选者上场。”
罗尼走到台下,看着那位有些奇怪的大哥哥,心中略感新奇。
刚才,在台上时,他不仅在念稿子,更是一直关注着台下的工人们,生怕他们把自己赶下去。
可是,他想多了,根本没什么人听他演讲的内容。
但也有例外,正是这个“竞争者”。
那位大哥哥好像不是工人,至少他的手很细,样貌更是没得比。
而略显沧桑的眼神充满了忧郁,让人忍不住探究。
而在他演讲的时候, 那位大哥哥一直看着他,眼中带着鼓励,这也是罗尼能坚持讲完的原因。
阿道夫·雪诺走上演讲台,他的眼睛划过罗尼,心中思索。
“工人互助会这么草率的吗?新人代表的选举怎么全是走后门的。”
莱茵对工人互助会的评价又低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