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清来人,杜文州满脸惊诧。
只见萧无玉一身烈烈红衣立在身后,身旁是装扮相近的顾承昭,二人站在一起,竟恍觉异常般配,宛如新婚璧人。
他一个激灵,瞬间将这念头甩出去,拱手行礼。
“公主殿下,宣王殿下!下官失言,方才不知是二位,请殿下责罚。”
萧无玉摆手,“杜大人不必多礼,我们路过此处,见火势凶猛,便来看看,可有人受伤?”
杜文州摇头,“无人伤亡。”
“那就好,今夜有焰火,又放了天灯,确实有着火的隐患。”
萧无玉提着裙摆往里走,被杜文州出声制止。
“里面都是烟灰,太过杂乱,恐污了殿下玉体。”
“无妨。”
“玉儿!”
有人从身后叫她,萧无玉回头一看,是陆铭远。
他急急上前,却被顾承昭挡住去路。
“陆大人好兴致,这花朝月夜,却陪一个妾室。”
陆铭远冷声道:“让开。”
顾承昭岿然不动,“若不是本王恰巧捡到我那可怜妹妹,这大晚上的,她便又要被一个人扔在街上了。”
陆铭远目光越过他,望向萧无玉,扶着额头解释道:
“玉儿,我......我也不知怎的,我忘了我在做什么......”
顾承昭冷哼一声,“那就继续陪你的女人,少来打扰她。”
说完,便直接拉着萧无玉行了进去,陆铭远要跟,被寻风拦下。
“顾承昭,你放开她!”
那人像根本没听见,他看见萧无玉在对他笑,顿时火冒三丈。
伸手一推,寻风方才不过是虚拦,身形往后一闪,陆铭远差点栽个踉跄。
他勉强稳住,瞪了寻风一眼,疾步跟进去。
“玉儿,过来!”
萧无玉直接躲到顾承昭身后,挤出几滴泪,“哥,他又凶我!”
顾承昭沉眸斜睨他,“陆铭远,还没挨够打是吧?”
男人咬紧了牙龈,声音却放低了几分,“玉儿,你先过来,听我解释。”
萧无玉捂着耳朵,“够了,我不想听。”
一旁的杜文州傻站着,这场合他也尴尬得不知该做什么。
幸好,负责清理的侍卫将屋内还未烧尽的东西搬了出来,众人这才转移了目光。
那是一个烧焦的木匣,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不少锦囊。
这木盒都烧成这样了,这些锦囊竟安然无事。
杜文州暗暗称奇,拿起其中一个锦囊摸了摸,里面好像有东西,打开一看,是几粒晶莹剔透的药丸。
“还有别的东西吗?”他朝手下问道。
侍卫们摇摇头,这屋里烧焦的废墟中连床铺的痕迹都找不到,像是根本无人居住的宅子,只找到这么一个木盒。
“去查档,把屋主身份找出来。”
手下领命走了,杜文州拿起一粒药丸仔细分辨,他不通药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知道,京城地价可不便宜,但是有人竟用了这么一座空宅子就只装这一个木匣,这锦囊似乎还是不怕火烧的料子,也太奇怪了吧,钱多烧的慌?
他正要把药丸放回去,却听身后的女子“疑”了一声。
“殿下有何吩咐?”
“我瞧着这药丸有几分眼熟。”
杜文州将锦囊递过去,女子凑近闻了闻,惊道:
“这......”
\"殿下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琼玉丸,乃大内珍品,只供御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杜文州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惊诧不已。
“有人盗窃大内御用之物?!”
这药如此珍贵,必定价值不菲,难道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宫里的东西都敢偷?!
杜文州将木匣内剩下的锦囊一一打开,萧无玉走上前,仔仔细细地辨认了一通。
“雪莲生肌丸、颜心丹、紫菁玉露膏......”
杜文州听她报了一堆,心下了然,这些东西恐怕全都是宫里的。
这下可就牵扯大了,盗取御用之物,死罪!
手下查档的人回来了,已查到了地契主人的身份,是名普通的药材商人。
可奇怪的是,这个人,在多年前就已去世了!
这锦囊的成色看着很新,不像是放了十几年的样子,那就是有人借着这人的宅子来放东西,好掩人耳目。
“去查,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
既然能用这间宅子,那么定然和主人是相识的,查他的人际关系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萧无玉细细摸着锦囊的纹路,称奇道:
“这料子好生精致,看起来不怕火烧,本宫在宫里都没见过。”
“这是婵丝缎。”
陆、顾二人异口同声,萧无玉惊诧地望向陆铭远,他也知道?
他扫了一眼顾承昭,继续解释道:“此物产自晟国,水火不侵,先帝时曾用作火政司的防火服,后来因为产量太少又昂贵就弃用了,我在户部的旧档中曾见过此物的记载。”
萧无玉若有所思,原来婵丝缎还有这般用处,前朝曾出现过一段时间的大旱,京城时常发生火灾,便设立了火政司专职负责处理火情。
杜文州闻言道:“既如此,那本官即刻着人去查这婵丝缎的出处。”
“不必了,本王已替你拿来了。”
他一挥手,寻风进来,将群芳阁的记档放到杜文州手里。
杜文州瞠目结舌,他的目光在三人间逡巡,心思一转顿时悟了,这是要借他的手抓人。
不是第一次被当枪使,他一介寒衣,能被权贵看上也是他的造化,何况公主和殿下还救过他的命。
杜文州知晓接下来,有秘事相商,将侍卫都清退出去,只剩他们四人。
陆铭远冷冷看着顾承昭,“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那妾室不安分,还得劳烦本王来替你清理门户。”
陆铭远皱了眉,“这是程雪心的宅子?”
二刻后,四人行了出去。
程雪心一直被侍卫拦在外面,是以并不知晓里面发生的事。
她见人出来了,装作好奇上前。
“夫君,这户人家真可怜,里面什么都不剩了吗?”
陆铭远点头,“都烧光了,什么都没剩下。”
“哦,这样啊。”
眸中闪过精光,他无声打量着程雪心,捕捉到她眼底浓烈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