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眩目的白，萧无玉虚弱地揉了揉眼睛，一个浑身染血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想要追上去，足下却重若千斤，连一步都迈不开。
再往前，便是万丈城楼，萧无玉哭着喊他。
阿鸻，别走......
别走......
男人转过头，笑着回望她一眼，纵身一跃。
她挣脱了无形的桎梏，崩溃地朝他飞奔过去。
顾承昭不要！
不要！
萧无玉满头是汗，猛然惊醒过来，胸口急剧起伏着，不停地喘息。
还好，只是一个梦。
四周很暗，只有极小的一处天窗，漏出斑驳的光影。
这是什么地方？
她捂着还残留着余痛的后颈，眼睛缓了片刻后，才适应了黑暗。
举目四顾，这竟是一处，牢房。
她失去意识前，被顾承昭抓住了，他把她关进了这里？
她和颜婼的对话被他听见了，他现在一定是以为她是颜婼派来的奸细。
空旷的牢房中突兀地响起低沉的嗓音。
“醒了？”
萧无玉止不住战栗了一下，暗处那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人一步步朝她逼近。
她有些惊恐地望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身后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石床，冰冷的触感抵在她的腰背上，男人阴鸷的目光让她遍体生寒。
她听见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顾承昭是谁？”
萧无玉整个人都愣住了。
男人再一次掐上她的脖子，厉声质问。
“你敢背着我，想别的男人？！”
萧无玉皱了皱眉，是不是在说梦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
她究竟要怎么和他解释，你就是顾承昭。
脖子上的手蓦地收紧，“说！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萧无玉拼命呛咳起来，他俯身逼近她耳畔。
“你之前说喜欢朕，全是骗我的是不是？”
萧无玉使劲摇头，“我没有骗你。”
“那你和颜婼是怎么回事？是她让你来勾引我？怀上皇嗣，好以此控制晟国朝政？”
他倒是猜到了颜婼的目的，但她必须得解释清楚，她和颜婼，是完全对立的。
萧无玉满眼都是坦然，“她给我下了毒，我不是她的人，我只是被她逼迫的！我不会害你！”
她恳切地望着他，“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一股强硬的力道将她掼上石床，顿时疼得眼冒金星。
“你一个来历不明的舞姬，处心积虑的接近朕，到底是何目的？说！”
“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
男人死死盯着她，忽然眉尾轻挑，眼神玩味。
“哦？是救我，还是救他？”
萧无玉大惊失色，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意识到体内禁锢着原本的灵魂，而他是由金针摄魂衍生出来的另一种人格？
她听说过得了失心疯的人，常常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难不成性情大变，是因为，这已经根本不是他了？！
他冷冷开口，“你仔细看清楚了，朕的名讳，是顾鸻，不是你口中的顾承昭。”
男人漫不经心地抚上心口，“这里面，就住着你说的那个人吧？”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萧无玉咽了口唾沫，如果他真的是另一重人格，那么她要救人的计划决不能告诉他。
因为一旦拔针，就意味着，这个顾鸻，会被完全抹杀掉。
而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她垂下眼眸，努力思考着对策和说辞。
而在这个顾鸻看来，她就是在以沉默逃避。
“不说是吗？很好。”
“看来，你还不知道敢违逆朕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场。”
男人的手上，多出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萧无玉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想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没有回答她，而是掐着她的下巴，直接将这碗药灌了进去。
萧无玉被浓黑的药汁呛入咽喉，再一次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不要！我不要喝！”
他难道给她灌了什么穿肠毒药吗？她难道又要死了吗？她不甘心！
顾鸻一脸癫狂地的笑起来。
“你放心，朕怎么舍得让你这么快就死呢？”
“不过你肚子里面那个孽种，不能留了。”
萧无玉瞳孔微缩，他给她喂的是堕胎药？！
心底陡然闪过一丝庆幸，还好她是假怀孕。
可又一想到，如果她是真的怀孕了，他亲手用这碗药，就这样杀掉了他们的孩子。
小腹突然一阵剧痛，虽然是假怀孕，但堕胎药是至阴至寒的东西，也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不一会儿，下面有黏腻的液体淌出来，她的罗裙染上了一片刺目的红。
她痛苦地捂着小腹瘫在石床上，小声呜咽着，心里却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来之前她就想到过这一趟的凶险，可直到现在，她所遇到的大部分痛苦，都是他造成的。
可能怎么办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必须要把顾承昭给救回来。
男人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样子，心里闪过一抹快慰，而接踵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心脏如同被钝刀划出了一道又一道口子，就快要窒息。五脏六腑就像她的罗裙一样，也被汩汩鲜血吞没。
他以为这身体的痛意是那个人的，他们共用这一具躯体，那个人的痛，他也能感同身受。
可是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他绝不会让她好过，他要把她囚禁起来，一点一点折磨她。
凡是敢违抗他忤逆他的人，他都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过了半晌，萧无玉气若游丝地躺着，满脸横亘着因为痛苦而逼出的眼泪。
顾承昭攥着她的衣襟将人提起来，在耳畔沉声威胁。
“你这辈子都是朕的人，你永远也别想见他。”
萧无玉闭上眼又睁开，血红的瞳孔中，是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她望着这个暴虐又无情的陌生男人，赌气似的，抬起手用力一挥。
“啪！”
男人侧脸上立即浮现了五根鲜红的手指印，萧无玉终于放肆大声笑了出来。
“我恨你！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顾鸻双目圆睁，暗金色的瞳仁席卷着翻江倒海的怒火。
他狠狠咬上她干涸的唇瓣，舌尖强势撬开檀口，侵犯着口中的软肉，毫不怜惜地攻城略地。
萧无玉狠命一咬，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在两人的口齿间蔓延。
男人阴鸷地低笑起来。
“很好，既然你想挑战朕的底线。”
“那便，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她的衣衫被顷刻间撕成了碎片。
就着脓腥的血，她的身体再一次被屈辱地贯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