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看到我回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把琵琶递给我,“马上就到咱们了。”
我在脸上蒙了一层细细的金珠面帘,指甲也用凤仙花汁暂时染成了粉色。
主殿之上,皇帝和太后分庭而坐,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清若坐在第四排,并不算显眼的位置。
小月儿就坐在皇帝旁边,目光却时不时地朝我身上瞟来。
也不知道认出我来了没有。
一舞毕,台子上很快换上来几个玩杂耍的。
我们退下台子后,她们都各自去打探消息了。
我裹上黑布,潜入了霍太后的宫殿。
却没想到正巧碰上了借故回宫休息的霍太后。
我与她对视一瞬,在她喊出来人之前,率先捂住了她的嘴。
她“唔唔”地挣扎着,我将她拖进内房,顺手点了她的哑穴。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是来杀你的。”我说,“你认识兰宁吗?”
霍太后听到兰宁二字,顿时就不挣扎了。
我试探着解开她的哑穴,“你别叫啊,我不想杀你。”
霍太后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发现可以说话以后,沉着声问我,“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兰宁?”
“璃溪霍家嘛。”我指着自己,“我是你兄长霍……嘶,老矛子叫什么来着……反正我是你哥的朋友,不会轻易伤害你的。”
霍太后道:“霍子敬,我的哥哥,叫霍子敬,兰宁,是我们的母亲。”
我迫切地问:“那梅镜玄呢,你知道梅镜玄吗?他是你的舅舅。”
霍太后那双饱经风霜的眼此刻极其凌厉,看着我的表情充满了防备。
“你怎知梅镜玄?”
我道:“这你别管。”
她不动声色地挪步到窗前似乎想要呼救。
我微笑着先她一步将窗门关严,警告道:“别耍花招。”
霍太后见生路已被堵死,只得无奈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耸耸肩,“或许也是淮儿哥来找你寻仇了也说不准。”
虽说此前霍太后还对我多有防备,此刻就是完全敌视了。
“你怎知淮儿哥,你到底是谁!”她说这话时压低着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我姓……东陵。”
霍太后一怔,眼底浮现出一些我也看不清的情绪。
“跟我说说你的母亲兰宁吧。”我拉着她的手腕盘腿坐下,“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霍太后抿着唇,许久才道:“东陵早就亡了……你究竟是谁?”
我看着她,知道她定是个倔性子,非得弄清楚我是谁不可。
我只得叹口气,“梅镜玄是我的教书先生。”
她稍一联想,顿悟,笃定道:“你是东陵玉,那个亡国公主!你……竟还没死?”
“是啊,祸害遗千年嘛。”
霍太后看了我许久,才道:“你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可由不得你。”我正准备给霍太后下点药,就听到老矛子的声音从内堂深处传来。
我偏了下脖子,听到老矛子的声音后,这才悻悻地收回想要下药的手。
“公主!”老矛子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乱跑,害得我们好找。”
“是我的错,”老矛子挠挠头,“哦对了,她是我的妹妹,闺名娇娇。”
“……谁管她叫什么。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想知道兰宁的事。”
老矛子惊道:“你还知道我母亲兰宁?”
我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如实道:“也不算知道。”
老矛子道:“我母亲,姓柳。一百多年前,柳家满门抄斩,梅镜玄为了保护还在幼年的妹妹,将其送进霍家,改名霍兰宁。”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梅镜玄背负的竟然是这样的过去。
我记得这个柳家,印象尤为深刻,是因为这家灭门跟我某个皇兄有关系。
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当年这事闹得很大,因为柳家满门都是被腰斩而死,死状恐怖至极。
我问道:“所以你的母亲和梅镜玄,其实是亲兄妹?”
老矛子点点头,“当初舅舅为了保下母亲,将她送到了霍家,他自己则是隐姓埋名,去了别处。”
难怪霍太后看我的眼神总是奇奇怪怪,原来是这样。
如果换作是我,我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碍老太后的眼,打了个哈欠,“我走了,老矛子,你多保重。”
离开太后宫殿后,我却在宫道上被一个人拦下了。
素衣女子挡在我身上,大概是看到周围无人,也不屑继续伪装了。
她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帮助清若?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清若给我的,你这辈子都给不起。”我轻笑,“怎么,你想收买我?”
王素心道:“你只要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来了兴趣,“说说,想让我怎么帮你。”
王素心道“我知道你很厉害,只要你帮我把这个放在清若的茶水里,我向你保证,什么条件我都能允你。”
我接过她手心里的药包,笑道,“你就不怕我把这药再反手撒到你身上?”
王素心咬破手腕,鲜红的血水顺着细白的手腕滴落下来,“只要你帮我,我来供养你。”
我皱紧眉头,开始思考如果在这里把她杀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王素心的血闻起来好香。
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嗜血,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我强忍下内心的冲动,伸手推开她,再这么待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住,再次嗜血。
“红衣女妖!我知道是你。”王素心急了,“我说过我会供奉你。”
原来是镇天卫的那张悬赏令,我一口气松下去还没提上来,就觉得眼前一黑。
那张悬赏令画的是无脸红衣,如果王素心是通过这张无脸红衣图了解到我的身份,那她这心思也过于缜密了些。
王素心道:“你既然可以帮清若,为什么不能帮我?”
我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去看她的手腕,“因为清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当然可以知道。”王素心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她是郡主,很多东西她生来就有。”
“可我呢……”王素心擦干眼泪,“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靠抢,我只知道我要是不抢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