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萤衣的心狠狠地一抽。
“施黎雨你刚才死哪去了？！”不远处传来任凌薇大声的抱怨，“冰系元素魔卡在这个淡蓝色裙子的人——在钟沐晴身上！”
“先过我这关。”付萤衣举起魔法棒，有些苍白的嘴唇已经微微颤抖，“花刺审判！”
无数根长满刺的花茎刺破冰面，霎时间将施黎雨围困其中。
“花海吞噬！”
涌动的花海出现的同时，一道如锋利刀刃般的黑色魔法力量迅速划过一个圆形，瞬间将所有的花茎拦腰斩断。
施黎雨的身影从中爆射而出，控制魔法和攻击魔法都没有伤到她。
在日光森林恢复自我意识后，她对黑魔法的掌握程度，或者是说她的实力，都大大提升了。
施黎雨落到了冰面上，又连忙躲过一支支粉色箭矢，最后她脚部发力，跃向半空，脚尖轻点，脚下出现一小团黑色魔法力量。
“暗影劫掠！”
剩下的几支粉色箭矢也被消灭，一时间，施黎雨的四周飘洒下闪耀的粉色光点和柔软花瓣。
“我拖住她，钟沐晴交给你！”施黎雨扭头朝着任凌薇和空梦的方向大喊。
“花海吞噬！”付萤衣大喊，她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好像起了一层大雾。
为什么施展攻击魔法的时候，内心会这么难过呢？
施黎雨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而是向后躲去，同时朝着不远处正在激烈战斗中的钟沐晴和白冉施展了墨色流星。
“不准伤害她们！”付萤衣的眼底闪过一丝泛着杀意的冷光，她控制着脚下的花朵带着自己飞速朝施黎雨飞去。
施黎雨还是一边攻击、防御，一边向后撤去。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玉蝶山山顶的边缘。
施黎雨没有任何犹豫，向山下跃去。她在空中迈动双腿，一团团黑色的魔法力量在她脚下不断地出现又消失，仿佛一个神奇魔幻的下山阶梯。
很快，施黎雨就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付萤衣回头望了望依旧在激战中的钟沐晴和白冉，她伸手胡乱地抹了抹湿润的双眼，随后也往山下飞去。
雪不知何时变得更大了些。
付萤衣不断施展攻击魔法，尽量拖住施黎雨，让她没有机会回去帮助任凌薇和空梦。
不过，令她感到疑惑的是，施黎雨一直在防御和躲避，并没有主动出击。
施黎雨一跃，躲开射向她的粉色箭矢，落到了雪地上。
付萤衣也已经撤除了飞行魔法，双脚踩在柔软的雪地上。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米。
付萤衣刚想挥动魔法棒出击，就听到了一声熟悉轻柔的呼唤。
“萤衣。”
付萤衣一愣，时间仿佛一瞬间静止，白茫茫的天地间只剩下她、雪和自己。
付萤衣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回过神，她迅速将魔法棒指向施黎雨，提防着极有可能会出现的偷袭。
可是并没有，施黎雨垂着双手，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
一阵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大雪吹起施黎雨银白色的长发和她单薄的黑色裙摆，她站在原地，没有缩起肩膀，但鼻头已经有些发红。
付萤衣微微眨眼，再次怔住。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疯狂地争辩。
快，趁现在的机会，把她打趴下！
难道她有什么话想说吗？毕竟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付萤衣皱眉，“花——”
“萤衣。”
付萤衣的咒语还没念完，就被施黎雨的声音打断。
“萤衣。”
施黎雨再次说道，这次声音比刚才的两次都大。
付萤衣嘴唇微动，剩下的咒语硬生生地被咽回了嗓子里。
如果施黎雨想偷袭，刚才她第一次说“萤衣”时付萤衣愣的那几秒就足够她行动了。
施黎雨将魔法棒随手一扔，右手摸向腰间的口袋。
付萤衣紧握魔法棒的右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她本来已经稍稍放松了警惕，但立刻又警觉起来。
虽然施黎雨丢掉了魔法棒，但不能排除她不会无杖施法的可能性。
施黎雨从口袋里拿出了不知什么东西，付萤衣不等看清，连忙挥动魔法棒喊道，“花叶拂袖！”
想象中的黑魔法攻击并没有出现，付萤衣看清了施黎雨手中拿着的东西——两张魔卡。
不。
两张魔卡的边缘绘有金色花边，即使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也是很明显的。
这是元素魔卡。
付萤衣瞪大了眼睛。
“雷系和火系元素魔卡，本来在林佳奈那，我拿到了。”施黎雨说。
付萤衣听出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付萤衣右手垂下，周身飘舞的花瓣和叶子也消散不见。
施黎雨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两张元素魔卡，随后向付萤衣掷出。
付萤衣挥动魔法棒，一朵粉色的月季花魔法阵在面前展开，飞来的两张元素魔卡撞在了上面，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清脆声响。
没有魔法相撞的痕迹，看来不是机关。
这个念头瞬间在付萤衣脑海里闪过，她的左手张开，接住了元素魔卡，举到眼前看了一下。
精致的金色花边，画面中央的人物，各种元素，和付萤衣以前收集到的元素魔卡没有区别。
心狠狠一扯，付萤衣抬起头，看向施黎雨。
“萤衣，是荆棘漫迹。”施黎雨的声音响起，温暖而柔和，一如既往，只是现在，已经染上了一层深深的绝望，“姐姐在日光森林找到了火系元素魔卡，我们把它带在身上，计划把一批原材料卖给魔药商后就把它上交彼端王宫，可是我们住处附近不能空间瞬移，我和姐姐就去了之前经常去的那个林中空旷地带，可是没想到......”
施黎雨露出一个凄惨的淡笑，“在那里我们碰到了林佳奈，她......”
付萤衣一惊，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她杀死了姐姐，把我带回一个叫暗月阁的地方，对我施展了荆棘漫迹，”施黎雨慢慢低下头，付萤衣看不到她的神色，“刚才在日光森林感应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和姐姐曾经居住的木屋、姐姐的尸体，以及......有着我们合照的心形挂坠盒，我恢复了自我意识，并找机会回到暗月阁拿到了两张元素魔卡。”
“要不是我命大，”施黎雨自嘲道，“当时还没空间瞬移走就被她杀死了。”
“虽然我不知道林佳奈手里有几张元素魔卡，但就算拿到一张，对你们也是有帮助的吧。”
付萤衣感到心狠狠地被划了一刀，施黎雨没有说“对我们是有帮助的”，而是“你们”。
“我不知道......自爆什么时候到来，所以，”施黎雨重新抬起头，望向付萤衣，“我想尽可能地多做一点事，但是，我并不知道暗月阁的具体位置，林佳奈和我说，进行空间瞬移时只需要想‘暗月阁’就可以了，对不起啊萤衣......我本应该弄明白，这样女王陛下就可以......”
施黎雨哽咽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黎雨......”付萤衣嘴唇颤抖，千言万语浮现在她的脑海，可是一句也说不出。
胸膛上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付萤衣感到呼吸变得困难。
痛。
那是来自心底里的痛。
“萤衣，把它们装到口袋里，扣好扣子，要不然容易丢......”施黎雨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她眼神迷离，脸色更加苍白，声音也弱了下来。
傻瓜，怎么现在关注点在这个上面啊。
付萤衣把两张元素魔卡放进口袋，扣好扣子。
“这样才对啊......”施黎雨有气无力地笑着说道，泪水挣脱她的眼眶，无声地划过她的脸颊，落入洁白的雪地。
“黎雨，这不是真的......对吗？”付萤衣泪眼模糊，着急地说着，“或许，或许你记错了，林佳奈根本没有对你施展荆棘漫迹，她只是——”
“萤衣，我从来没有想过加入黑魔法势力，我不是坏人......”
施黎雨的左边身体开始消散，准确的说，是渐渐化为飘飞的晶莹白色粉末。
付萤衣拨开双腿，开始疯狂地向施黎雨跑去——
仿佛跑的足够快，就可以阻止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