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院门处,一个翩翩佳公子抬步跨了进来。
鸳鸯偷瞄了一眼,双颊微红,贾琏刚回京都便在见过贾母后,将她给拽了出去,看过父母的信,她什么都明白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她早已心悦他多年了,只是从来不知道,他竟也这般的在意着她。以自己的身份,即便是继室填房也是不大可能的,但只要能得他的一份敬重,妾,便妾吧。
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的,在鸳鸯第二次偷瞄时,贾琏也正好看了过去,男子挂在嘴角的一抹浅笑,像暖阳投去了一道温热的光,比其他女子身材高壮些的鸳鸯,娇羞无措的叠着腰间垂下的带子。
贾琏先朝贾赦拱手回禀道:“老爷,我那边一切妥当了,家中便交给我了,您还是先到衙门将分家分宗的文书录档,再去户部那边盯着,估摸着,陛下应该会有招见的。”
贾赦欣慰的笑笑,“嗯,我到东院取些东西,这就去,琏儿,按照我们商定好的办,莫要心慈手软了。”
“是,儿子知道。”
贾赦甩着膀子走了,王氏就指使着金钏银钏去抢放印子钱借据的箱子。
贾琏冷笑着一摆手,冲过去的两个小丫鬟便被反擒着手臂了,疼的她俩都眼泪汪汪的。
“二婶这是打量着我面嫩好欺呢,二叔,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立即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出府去,倒也不是侄儿非要赶你们,实在是今日家中不宜留客。来一队人,天色不早了,你们帮帮二老爷他们。”
贾宝玉挣开贾母的手,“链二哥,我这就去收拾。”
这小子说完,带着茗烟便跑了。
贾母没有因他的行为伤心,反而觉得她亲手教养大的宝贝孙子真是乖巧懂事。
看向贾琏,若论相貌,早逝的贾珠多有不如,宝贝心肝儿还小,他日若长成了,怕是也要逊色一些的。
敛下不愉,“琏儿,你也要学着你那个混账爹吗?非得将你二叔兄弟都赶出去?”
贾琏朝她微微一笑,桃花眼里隐隐星光熠熠,“老太太,您这是老糊涂了呀,现如今的京都城中,谁人不知贾家的大房和二房分家了?既已分家余开,自是各有各的去处,二叔若是还厚颜赖着,岂非有碍他的官身,若是再连差事也丢了,这往后还怎么过哦?我呀,可都是为他老人家着想呢。”
贾母气的一噎,“你,真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这十几年,老身看走眼了。”
贾琏全当是夸赞,“诶,我爹他这个人顶多算是老鼠,我嘛,也就学到了一两成而已。二叔啊,快请吧。这些人你是不是都瞅着眼生啊?其实我昨儿个也才第一次见,他们都曾上阵杀过敌,手上的力道大着呢,万一伤着了你,侄儿心里也不落忍不是?”
“贾琏,你如此绝情绝义,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贾母急了,贾政还想抓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琏儿,我与你爹是亲兄弟,骨头断了连着筋,他也就是一时的气恼,明儿就没事了,你去忙你的,我将老太太送回去休息。”
贾母的脸色还未来得及变化,贾琏微微的一晃脑袋,贾政就成了被拎着的小鸡仔了,任凭其再怎么挣扎咒骂,皆无济于事。
王氏倒也乖着了,提着裙裾便追了上去。
贾琏扬声道:“二婶子,杀母害兄之仇不共戴天,咱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你得耐心的等着了。”
贾母眼睁睁的看着宝贝儿子被拎走了,气的恨不得将椅子把手给捶烂了,三角眼里都是寒光。
“那些事,你是何时知晓的?”
贾琏拧了拧鬓角上垂下来的碎发,“这个还重要吗?”
“是那个混账东西告诉你的?”
“你这可冤枉他了,他之前对你有多孝顺,多言听计从,你就没一点数吗?可惜,那样的儿子,你再也瞧不见了,可他无论变成了哪样,不都是你和二房给逼的吗?”
贾母耷拉着眼皮,话锋一转,又换了策略。
“琏儿,纵使你心有不忿不甘,也不能就这么的撕破了脸啊?我们为了扶娘娘上位,付出了多少心力财力啊?如今她正是圣眷正隆之时,若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定然会先护着她的父母兄弟的,你们父子岂非得不偿失了。”
贾琏嗤笑道:“这不正说明了,我爹这么些年来的付出都喂狗了吗?”
贾母指着他,“你竟敢出言辱上,大逆不道。”
“哦,那你去告我啊。鸳鸯,你陪老太太去春晖堂。”
“是,二爷。”
在鸳鸯示意下,跟来的那两个婆子半搀半扶的将老太太带了出去。
王氏掌家多年,除了东院她伸不进手去外,便是贾琏身边贴身伺候的婆子小厮,及贾母屋里头的下人们的身契,她也是掌控不到的。
回住处的路上她还盘算着,等去了西城,只留下些忠心的,其他的就都给发卖了呢。
可等回到屋里头,箱柜四开大敞,到处被翻的乱糟糟的,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剩,连那只装身契的匣子也都不见了。
咬牙切齿,啊了一声,发了疯似的砸起了东西,可门外还有那帮人在盯着,催促着。
“贾赦,贾琏,你们不得好死,都给我等着,我家元儿定会为我报仇雪恨的。”
门外的方大听到了,翻了个白眼,用力的捶了捶门框,“时辰不早了,请二夫人快些。”
“催命啊?这么着急是去投胎啊?”王氏气急败坏的吼道。
“咱们只是听命行事,你又何必为难我们呢?”方大嗡声的回道。
等他们都收拾好了,在贾琏的命令下,只给开了西角门,他甚至还等在了那里。
“知道为何是这西角门吗?谅你们也明白不了我爹的善意,那我就费点口舌吧。知道八卦吗?根据荣国府的格局方位,此处乃是生门,意思就是他放你们一条生路。当然了,这只是他老人家的想法,于我无关的。”
贾琏解释完,又对二房的那些下人们说道:“除了王氏登记在册的陪房下人,其他的身契都在我的手上,你们帮着把东西送完,便自行回来吧,若真等着官府去抓逃奴,就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