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站起身,又甩了一下袖子,气哼哼的,“如此冷血冷心的小孩子,还真是不多见啊。”
林如海脸上的笑意一收,双眼锐利如刀,“哼,朱大人积积口德吧,你难道没有儿女?若是出了这宫门,京中便传出不利我家孩子的传闻,林某便是舍了这一身剐,也定然会不死不休的。”
“安国侯,您要堵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朱墨三言两语的就将这件事情又上升到了一种高度,文人之口,真真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啊。
“哼,本侯为何要堵天下人?本侯只是警告别有用心之人,谁敢毁我儿,我便让他悔不当初。“
“你,你在威胁本官?”朱墨抬手指着一身冷然的林如海。
“原来,朱大人就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啊。”林如海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朝朱墨一揖首,“本侯求求朱大人了,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口中留德。”
朱墨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说不过林如海,转身就朝当今跪了下去,“求陛下给臣做主啊。”
从黛玉呛他开始,就在憋笑的当今,陡然被给到压力,愣了愣,忙将都喝没了的茶盏送到了嘴边掩饰了一下。
轻咳了一声,语气轻松的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两位爱卿的年岁相加,都一百多岁了吧?朕怎么听着还像稚童一般争执吵闹呢?幸好不是当着百官们的面,不然也太失体统了些。”
朱墨原想着,当今为了两下不得罪,顶多是‘各打五十大板’,可这语气,偏帮的也太明显了吧?他可是原告啊,还是为百姓鸣不平的,不赞许也就罢了。
“陛下,如今京中百姓的恐慌皆是因永宁县主而起,她必须给百姓们谢罪,以平息民愤。”
林如海瞥向他的眼神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
黛玉没忍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敢问朱大人,你这是想让本县主怎么谢罪啊?不会是以死谢罪吧?”
林如海暴喝道:“他敢!”
朱墨被吓了一跳,“林如海,你别仗着圣恩张狂,我,本官不惧你。”
黛玉对当今又施了一礼,“陛下,既然错已铸成,永宁责无旁贷,与其浪费口水在这里扯皮,还不如放永宁前去解决事端呢。”
朱墨又阴阳怪气道:“癞蛤蟆打哈欠,口气还不小,别不是想借着安国侯府的威势压下此事吧?”
黛玉没舍一个眼神,冷冷的问道:“朱大人又待如何?”
“安国侯暂不许出宫,你永宁县主自行解决。”
这姓朱的还真是下作,林如海咬着后槽牙待要开骂,黛玉拉住了他,还对朱墨甜甜的一笑,“只要陛下同意,自无不可,不过嘛,朱大人你,就在此处作陪吧。”
当今眼中的笑意已然藏不住了,他也十分好奇黛玉会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不待朱墨狡词,便道:“那就按永宁说的,两位爱卿暂去偏厅休息吧。”
朱墨急了,“陛下,她若一日不解决,臣是不是就不能出宫回家啊?那总得给家里头传个口信儿吧?”
当今又瞥了他一眼,“阮河,让人到宫门前,将朱林两家的下人都带进宫里安顿好了。”
“陛下,跟着永宁来的可不能的,一会儿永宁还要用他们呢。”黛玉忙说道。
当今笑哈哈的,“阮河啊,还是你亲自去吧,正好将永宁送到宫门口。”
黛玉恭恭敬敬的再次施礼,“谢陛下,永宁告退了。”
出了宣政殿,阮河抬头瞧瞧日头,忙让人备了两副小轿,又亲自扶着黛玉坐了进去,略一沉吟便道:“县主啊,此事可大可小,您可大意不得啊,虽然朱大人被拘在了宫中,可难保他进宫之前没有交代什么的。”
黛玉朝他乖巧的笑笑,“谢谢伯伯,永宁知晓的。”
阮河瞧着她,心头一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揉揉她发顶的冲动。
“好,侯爷那儿您放心,咱家会让人照顾好的。”
黛玉辞别了阮河,便借着袖兜,实则是从空间的匣子里取出了两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跟着的林十七,又让他附耳过来,“你立即去北城的土地庙,找到乞丐头,让他们满大街的传朱家粮铺不顾百姓死活,高价卖粮的消息。”
“是。”
赶车的林十三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直奔咱家的粮铺子。”黛玉说完,脚尖微动,便跃上了马车。
待他们的马车行远了,一侧的大树后面转出来了两个人,是四皇子轩辕澈跟他的贴身太监小豆子。
“殿下,那是安国侯家的马车,那位小姐很可能就是永宁县主。”小豆子说道。
“一会儿去打听清楚了,是不是皇后召见的。”
轩辕澈的目光依然落在马车驶去的方向,他刚才看清了黛玉的长相,心下跟朱墨的幼女做了个比较,拒绝跟朱家联姻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他转过身,“咱们先去承恩侯府一趟。”
小豆子忙追上去,“您可是答应今儿个跟娘娘一起用膳的。”
“回头给她带好吃的。”
“殿下,您好敷衍哦,小心娘娘哭鼻子。”
轩辕澈的脚步一顿,“唉,那就多带几份,会哄好的。”
他们主仆说话间,从皇宫里蹿出两道身影,追上黛玉他们的马车,跟着进了林家粮铺的那条街上。
远远的便瞧见铺子门口乱哄哄挤满了人,百姓们的脸上皆是愁云惨淡的。
茯苓想给黛玉带上帏帽,黛玉却已经跳下了马车,急的她心中狂喊着小祖宗,她慌手忙脚的也跟着往下跳时,林十三伸手接住了她,二人鼻息相闻,四目相对,都闹了个大红脸。
排队的百姓见黛玉往里挤,不仅不出言喝斥,反而让开了一条道,也不知是见她长相不凡呢,还是穿着不凡?
正忙活着的掌柜吓得迎上前来,“小姐,您怎么来了?”
“什么,她就是这家铺子的东家?”
“小姐啊,求求您了,让咱们买点粮食吧,家里头都快断顿了,大人们还能捱捱,可孩子们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