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赵冬梅在床上带着小孙子玩,“香兰去哪了,和谁说话。”
“里正家的儿媳妇,你赶紧去,把她给我叫回来,还不知道说啥话,赶快去。”
他这个儿媳妇有时口无遮拦,啥话都往外说。
“成,你把孩子看着,别掉下床。”
“我晓得,你赶紧的!”
裴全柱都快急死了,就怕儿媳妇说出难听的话来,让里正和太爷知道,他免不得要被叫过去骂一顿。
赵冬梅也了解自己的儿媳妇,小跑着出门,在院门前招手喊:“香兰,快回来,孩子哭了,吵着闹着要你。”
说出来上茅房,怎么跑到里正家门口了。
“玉婷姐,我回去了。”
“哎。”
刘玉婷抱起小儿子回屋,本想和公公说这件事,走到房门口停住脚。
算了,要是闹起来,最后还是她的不是。
裴全柱望着回来的儿媳妇,抽了一口旱烟,冷冷瞥她一眼:“你和里正家的儿媳妇说啥了。”
赵香兰也不怵他,坐在床边逗着儿子玩:“没说啥,我就提了他们家送得半斤肉太少,凭啥给里正和太爷家送去一斤,给咱们家就送了半斤。”
“凭啥?凭太爷和里正照顾的日子多,咱们才送了几次,大头不都是太爷和里正家。”
“那又咋样,算起来,半斤猪肉哪抵得上咱们送过去的饭菜。”她望向一旁的赵冬梅,“娘,您说说,咱们家虽然送得次数少,但哪一次不是有鱼有肉。”
“半斤肉能值多少钱,能和咱们送过去的饭菜相比吗,她送一斤猪肉过来我都嫌少,别说才送了半斤。”
“送半斤就送吧,凭啥给他们家都送一斤,咱们只送半斤,搁谁心里不气,要么别送,要么都送一样的。”
裴全柱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也知道咱们家没送过几次,人送半斤猪肉来不错了,啥都不送,咱们也不能说出话来。”
“你忘了咱家的地挂在裴青生名下,这些年省了多少粮食和税,那几顿饭就当是咱们还情了,你还去跟她说嫌人家东西送得少。”
“这要是让里正和太爷知道了,在村子里传开,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我们裴家怎么就找了你这样的儿媳妇!”
赵冬梅在一旁当和事佬:“好了好了,话都说出去了,咋滴,你去把它收回来?”
看向赵香兰:“你也是,让你别往外说那些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自家人面前说说就是了,刘玉婷说给他公公听,再告诉太爷,咱们一家都要被叫过去骂一顿。”
“这玉婷不是大嘴巴的人,我想她也不会告诉里正,以后你在她面前少说那些话。不管以后咋样,咱们家和裴青生家啥都不欠。”
他们忘了,如果真的细算起来,该是他们还大人情才是。
***
过完年,谢茯在一个好天气,把被子抱出去晒。
见床上垂着头,闷闷不乐的人,脱鞋上床,软着语气。
“青生,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乖乖听话。”
捧起他委屈的脸庞,俯身吻去。
打趣道:“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黏人。”
裴青生抱着她的腰,头埋在颈窝处,声音闷闷的:“以前和你不太熟,也没有喜欢上你。”
他不会在不亲密的人面前,露出另外一面。
谢茯轻声哄着:“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只有这一次,以后不会再出远门,哪怕出远门,也带着你一块。”
这次去不打算半个月回来一次,等育秧苗再回来,时间有些久,从早上和他说了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嘶~”
脖颈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谢茯低下头,钳住他的下巴,盯着那双越来越委屈的眼眸:“你属狗的啊。”
他轻轻‘哼’了一声,从她手里挣脱开,扭过头,整张脸埋在她的颈窝,亲吻着被他刚才咬过微微发红的皮肤。
“你就一点不会舍不得我吗?”
语气带着控诉和哭腔,好似她要把他抛弃一般。
“我当然舍不得离开你。”谢茯从跪姿改为坐姿,赶忙表明心意,“这不是没法子,要不然我都想把你别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要是能带着家人过去,我一定把你带在身边,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还能照顾好你,留你一个人在家,我心里总是会担心。”
“怕你吃不好,睡不好,出去不小心摔倒碰到腿,这大冬天的,早晚洗漱洗衣服也不方便,我担心的都掉头发了。”
裴青生嘀咕道:“你才不是担心我掉头发,一说明天去镇上,瞧你早上起来高兴的样,恨不得现在就去,心里哪有我。”
冤枉啊。
她是开心,那不是想着早点学会早点回来。
“那要不我还是半个月回来一趟,回来看看你。”
“不要。”
谢茯把玩着他的耳朵:“为什么不要。”
“下雪,路上不好走,要是遇不上顺路的驴车,要走很远的路。”不如不回来,在那他也能安心。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让我回来的。”
裴青生抬起眸,眼神危险地盯着她。
把完着他耳朵的手一顿,谢茯脸色镇定,慢慢平移开目光,望着从窗户透进,照在被面上的阳光。
他咬着牙:“谢茯,刚才的话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心里嘀咕着:本来就是你说的。
嘴上却回复:“我半个月回来一趟,不看看你心里想的慌,见你一面我心里才能放心。”
这下应该满意了吧。
“哼。”
裴青生重新趴回她的颈窝处,故意放松身体,全身重量倾向她。
他想她回来,也不想她走。
“你别回来,等你学成,我在家等你。”
她有她的难处,在镇上学织布本就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给她增添负担。
谢茯低头轻吻他的耳垂,软着语调:“好,我会尽快学成回来,不让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在家,回来天天陪着你。”
“嗯,我等你。”
再忍忍,很快他们便不用再分开。
***
“脖子酸死了。”谢茯从凳子上站起身,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