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师长叹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了。二皇子还未得登大宝,林家不能就此衰落,为今之计,我也只能舍下这张老脸,进宫见一见皇上了。”
“爹?”林怀风惊诧的抬起头,这些年林太师隐居幕后,将朝堂上的事都交给了后辈去做,如今他这是要重新出山了?
林太师点拨他道:“这些年皇上抬举林家,不仅仅是看在贵妃娘娘和二皇子的面上,更是为了制衡。”
林怀风迟疑道:“您是说谢家?”
林太师道:“不错,皇上当初能够坐上皇位,靠的是世家的支持,世家是他的助力,却也是他最大的忌惮。谢家很幸运,子孙后代都是有出息的,在朝堂上占据了半壁江山,但谢家的声势太盛了,这样的家族已经足以威胁到皇权,皇上又怎能不忌惮呢?皇上需要有人跟谢家斗,平衡朝堂上的势力,所以林家才能跟谢家在朝堂上分庭抗礼。”
“你等着看好了,这次林家元气大伤,而谢家却是又一次声望大涨,皇上绝不会让朝堂上成为谢家的一言堂的,这就是林家的机会,林家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就很难再爬起来了。”
林怀风算不得多聪明,但对林太师的话向来是十分信服,闻言有些惶恐,难道说林家真的有衰退之势了?
林太师言出必行,当天下午便进宫求见盛安帝了,听闻这个消息,大大小小的世家和官员不免提起心。
谢家同样得知了这个消息,谢瑄叹息一声道:“想要斗倒林家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这次林怀风自投罗网,谢瑄未尝没有期待过能够就此将林家彻底打压下去,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谢筠道:“林太师之能,你们祖父都曾赞过,只要他还在,林家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谢瑄也只是心中期望了一下,得此结果也不算失望,他比较好奇的是林太师会怎么解林家这个困局。
皇宫内,盛安帝听到林太师求见没有丝毫意外,林家出了这样的事,林太师若是毫无所为,如何能当得起林家的定海神针。
“宣林太师进来吧。”盛安帝道,他当初能够坐上皇位,林家出了不少力,盛安帝对林太师还是比较尊重的。
安禄在一旁为难道:“皇上,不是老奴不让太师进来。只是太师说林大人玩忽职守,犯下大错,他有管教不严之罪,现下正跪在御书房门口请罪呢。”
盛安帝皱眉道:“林太师年纪大了,怎能让他在外面跪着?”说完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走出了御书房。
一出门看到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林太师,盛安帝道:“太师年事已高,怎么在这跪着?快些起身吧。”
林太师却不肯站起身,说道:“皇上,老臣教子不严,以至于犬子犯下大错,老臣愧对皇上,更愧对先帝的嘱托,臣无颜再做这个太师,还请皇上革去老臣太师之职。”
盛安帝本以为林太师进宫是为了给林怀风求情的,没想到林太师会来这么一出,顿时惊诧不已。
林太师满脸惭愧道:“皇上厚待林家,谁知道犬子是个不争气的,辜负了皇上的圣恩,老臣身为父亲,不能教养好子女,身为臣子,也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
盛安帝见状叹了口气,让人把他扶进御书房,这次林太师倒是没有拒绝了。
等进了御书房,盛安帝道:“太师不必如此,你是大盛的肱骨之臣,当初朕初登大宝,你助朕良多,你的功劳朕都记着呢。至于林爱卿之事与你无关,他也只是一时行差踏错罢了,教子无方这样的罪名实不该由太师承担。”
林太师道:“养不教父之过,臣的责任无可推脱。皇上仁慈,宽恕了那小子的罪过,老臣却是深感惶恐,担心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盛安帝闻言有些心虚,他那哪是仁慈,若不是林怀风把林家一半的财产献上,这一次林怀风不死也得脱层皮。
“太师言重了,林爱卿此次虽犯下大错,但好在及时悔改,只要他日后恪尽职守,朕对他的重视不会减轻半分。”
林太师叹息一声道:“老臣膝下子嗣不丰,唯有一子一女,谁知道这个儿子却是个不争气的。说起来,臣还真是羡慕谢家,子孙后代中不论男女皆是钟灵毓秀之辈,才能出众,谢家如今是如日中天,林家却已经是日薄西山,林家在我手中败落,日后到了地下,也不知该如何向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这话说到盛安帝心坎上了,盛安帝不在乎林家衰不衰落,但谢家的强势崛起已经让他颇感不安了。
林太师看着盛安帝的脸色道:“只可惜臣年老力衰,不能再为皇上效力,若是老臣能再撑个几年,等林家的子弟里出几个有担当些的,老臣也能安心了。”
盛安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思了片刻后道:“太师说得有理,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太师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了,若是你能重返朝堂,必当是朕的臂膀。”
见盛安帝理解了他的意思,林太师笑道:“老臣定然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在御书房谈了很久,随后林太师满面红光的离开了,丝毫看不出之前凄风苦雨的模样。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徐云洲也被盛安帝召进宫,与之一同被召进宫的还有已经致仕的前任刑部尚书苏子卿。面对盛安帝这一举动,许多人都从中嗅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第二日谢筠带着户部的官员去林家时,林怀风连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乖乖的把说好的一半家产交给谢筠带走。谢筠查看了一番,与估算的一般无二,可见林怀风并没有在里面做手脚。
这不像是林怀风的行事风格,事出反常必有妖,联想到林太师进宫之事,谢筠猜测后面必定会有什么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