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群臣罗列两侧。
胡惟庸玩着那个竹子痒痒挠,一边抓,一边踱来踱去,一副洋洋得意。
“各位,今日上朝,乃是为了议决蓝玉毒杀刘伯温的案子!”
啊?
这?
果然是!
刚才的手印?
难道是他要胁迫大家?
完了!
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按了手印?
蓝玉明显无罪啊!
纯粹谣言啊!
谣言还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群臣一下子惴惴不安。
忽然,
吏部尚书李信,不管汪广洋怎么拉扯,直接上前出列,大声说:“胡相国!请问我们刚才按的手印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已经商议好了,就让咱们来签押?果真如此,则别怪李某人不认账!”
对对!
不认账!
骗人的!
哪有这种事?
欺人太甚!
不行!
我不同意!
有人带头,许多人就叫嚣起来。
胡惟庸淡淡一笑,一脸的轻蔑,忽然给陈德使了个眼色。
哼!
陈德大步站出来,大声呵斥:
“李信!你要干什么?胡相国是当朝监国,你懂不懂礼数?所有人都按了手印,就你在这里叽叽歪歪?你什么意思?”
啊?
你?!
李信想不到陈德竟然出来公然咒骂,但陈德是临江侯,自带勋贵光环,一般的朝臣根本不敢顶嘴。
群臣们虽然愤愤不平,但看到淮西人直接出来压,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时,
济宁侯顾时也大声训斥:
“监国胡相议事,你们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说!在朝堂之上,扯什么扯?还敢发脾气?你当奉天殿是你的衙门啊!”
啊?
这?
群臣更是悚然——
完了!
这是直接以势压人了。
这不反了吗?
哪有这样的朝会?
这时,
胡惟庸笑了笑,温言说:
“各位,咱估摸着,刑部侍郎曾泰也带着蓝玉回来了……之前,刘伯温忽然暴毙,太医说服用的事内府的山参。山参哪里来的啊?查了才知道,原来是开国公常升送进宫的……
常升呢,为什么干这个事啊?后面就是蓝玉。为什么呀,蓝玉不是他的亲戚嘛……各位,刘伯温惨死,天下震动,不给个交代,怎么说得过去?幸好苍天有眼,真凶已经抓出来了……”
他又叹了口气,接着说:
“我知道,有些人同情蓝玉……还有的人心里在想,怎么皇上不来处理?咱就明确告诉你们!这就是皇上让胡某人干的!就是要把满朝的奸党全都揪出来!这大明朝才能长治久安!”
他猛地转身,大声说:
“等会儿蓝玉回来,也不用上朝了,直接送到诏狱!”
啊?
反了!
完了!
胡惟庸真的把自己当皇帝了!
这一刻,
群臣全都傻了——
这太狂了!
尼玛老朱也没这样啊!
站在末尾的苏尘,这时却真的想笑——
老胡啊,
你还没拉屎呢,就把狗唤过来吗?
杀猪都还没杀呢,
万一猪跑了呢?
……
众人还在惊疑之际,
忽然,
护卫飞奔而来,进殿就大声喊:
“胡相国!曾侍郎回来了!”
好!
太好了!
胡惟庸大步走到殿门口,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怎么是抬着来的?
怎么不走路?
怎么还有那么多人?
怎么回事?
哗啦!
群臣也一下子涌到门口,但见护卫抬着五六个人正快步靠近。这些人全都躺在挑子上,显然是受了伤了?
“这?”
“怎么回事?”
“那不是曾泰吗?”
“怎么受伤了?”
“蓝玉呢?”
“人犯没抓到,怎么他们躺着了?”
“……”
群臣一片惊呼。
胡惟庸感觉脸上挂不住,赶紧迎上去,但见曾泰躺在挑子上,浑身疼的呻吟不止、
“曾泰,你搞什么?蓝玉呢?”
啊啊,
“胡相国,完了!蓝玉没抓到了,我们都被人绑了打,打得好狠啊……呜呜呜呜……”
啊?
被人打?
什么人?
在哪里啊?
“在哪里?谁打得?在凤阳吗?”
胡惟庸第一反应是汤和,毕竟凤阳城中最有势力的人,就是汤和。也许是他们冲撞了他?
“胡相国,哎哟!胡相国,不知道是什么人?全都有火器,骑着马!为首的是个年轻人,太狠了!哎哟、哎哟……胡相国,是在凤阳城外,我们都没进去呢……他打了我们之后,就让人用马车把我们送回来,一直送到宫门……护卫,护卫又抬进来……”
哦……
原来如此啊!
胡惟庸忽然打了个冷颤——
阴兵!
蓝玉的阴兵!
蓝玉果然有阴兵!
这时,
群臣也围上来,纷纷询问几个刑部主事,也也才得知是在凤阳城外就被人截住的,然后一顿暴打,又给送回来了。
一念至此,
群臣全都看着胡惟庸,感觉他脸上一惊一乍,忽然惨变,连嘴唇都在哆嗦,两眼虽然还是那么狠毒,却已经黯然失色。
“阴兵……”
“就是阴兵……”
所有人此时都只有同一个念头——
蓝玉发威了!
太狠了!
什么也不用,就用阴兵!
这时,
陈德想了想,忽然大声喊:“蓝玉谋反!这就是谋反啊!竟敢殴打朝廷办案的刑部侍郎!这还不是谋反?”
对对!
谋反!
“胡相国,请赶快发兵凤阳,把蓝玉抓回来!”
“杀了蓝玉!”
“胡相国快发兵啊!”
“剿了蓝玉!”
“……”
淮西人七嘴八舌,纷纷起哄。
但文官们却是一叹——
都说了是阴兵了,
怎么抓人啊?
难道在案卷上写是蓝玉派阴兵打人吗?
这不荒谬吗?
真要这样办案,大明朝才真叫亡了!
这时,
胡惟庸感觉眼冒金星,一口老血猛地上冲,一下子两眼发黑,颤巍几下,紧紧抓住白玉栏杆,才勉强站住。
“胡相国!”
“胡相国怎么了?”
“太医!”
“传太医!”
“……”
众人扶着胡惟庸进殿,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胡惟庸才缓过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谁啊?”
“到底是谁啊?”
“谁有那么大的势力?真的是蓝玉?也不可能啊……”
“难道是黄山那个?”
一连串的疑问,
让胡惟庸心力交瘁,用力摆摆手,说一声:
“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