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人瘫痪一事,你知道多少?”
姜婆子一愣。
长欢乘胜追击:“当年下毒之人是不是王家老太太?”
姜婆子愣神过后,脸上带着慌乱地摇头。
“那下毒的是王家二房?”
她也要摇头。
长欢长眉一挑,“你仔细着回答。”
这语气配上这表情,一个十足的恶女县主。
“是。”姜嬷嬷郑重地点点头。
长欢继续问道:“二房怎么下的?”
“这奴家不知道。”
倒也严谨,但长欢有办法让她说下去。
“不知道是吗?”长欢示意绿珠那边继续。
碧落适时提醒:“县主,再继续下去,人可能就要废了。”
姜婆子听在耳里,自乱阵脚。
“别,我说,听说是下了毒,对外宣称是药物相克?”
“是二房。”
“下的什么毒?”
“蛇毒,少量多次,药快煎好时放进去。”
“如果被发现,只需要将药煎得大一些,蛇毒就会失效。”
既能控制药量,也能控制药效。
长欢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狠狠地啐了一口。
姜婆子松懈了两分。
长欢暗自咬紧牙关,继续问:
“又为何要下毒?”
姜婆子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望了眼莞娘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好认命地继续说道:
“因为大房过于耀眼,却帮衬不到二房。”
“更何况,大房本就不是老太太的血脉,两个孙子与老太太又格外不亲。”
“只是没想到王大人会为父试药,更没想到他居然大难不死。”
“这才决定出此下计。”
长欢了然,非亲血缘到底不是一条心。
竟是因为嫉妒,才做出这些事。
那王柏融后来在老太太身边侍疾,是不是另有隐情呢?
说到这,整件事长欢已捋清十之八九。
她平复好心中的怒气,“姜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吧?”
姜婆子点头称是。
“按理讲,下毒残害手足一事乃是二房的私隐,姜嬷嬷如何得知呢?”
长欢上前一步,幽幽道:“还知道得如此详细。”
姜婆子见状一下愣在原地,糟了,中计了。
她一心想保下莞娘,也保住老太太,却忽略了基本的常识。
长欢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心中已有定论。
“所以是老太太毒害家公,误伤了王大人。”
长欢厉色道:“是与不是?”
姜婆子颤巍巍地抬头,还想再辩。
只听到隔壁声嘶力竭地吼道:“娘,女儿尽孝了.....”
那哭喊,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姜婆子再也支撑不住,跪地磕头道:“是.....老太太授意,二房买的蛇毒,奴家买通侍女动的手脚。”
初雪在屏风后,早就写好了证词。
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姜婆子认命地认罪画押。
“县主,奴家都说了,莞娘,能放了她吗?”
长欢挥手,绿珠将这婆子提过去。
哪有什么血肉模糊的受刑场面。
莞娘和另一个侍女相对而坐。
耳朵里塞着棉花,一个嚎啕大哭,一个装死不语。
定睛一看,手里竟是个话本子。
姜婆子呆呆地看向长欢。
“那么看着本县主做什么?”
“本县主岂会是那草菅人命之人?”
身份不该是高人一等的凭证,
权势也不该喊打喊杀的理由。
长欢从头到尾,都是在寻找一个真相罢了。
待姜婆子反应过来,朝长欢跪下一拜。
长欢挥了挥手,“人看到了,绿珠将她绑下去吧。”
这个姜婆子不能一直扣在这,这事要寻个机会捅出来。
总要为王樟延讨回公道!
二房劳什子的官,也别想做了!
长欢在心底愤愤地想,转头就看到一个人立在那。
心里一沉,“你都听到了?”
王樟延垂眸站在那,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听到长欢的询问,淡淡地“嗯”了一声。
本以为是至亲相伴,反过来变成了虎狼环伺。
长欢刚踌躇着,该如何开口。
王樟延已先她一步,“你想怎么办?”
他是在征求自己的想法?
那长欢就直抒胸臆了。
“事情过去这么久,即便是有姜嬷嬷的证词,也很难给真凶定罪。”
“定不了罪,她就还是王家老太太、你的祖母,孝道这两个字就会压垮你。”
显然,王樟延很清楚。
从杜神医诊断出,自己是中毒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猜出背后之人。
后来遇刺,更是确认了猜想。
可是这么久过去,他仍旧无法找到定罪的证据。
这种以家族门楣为框的命案,很少有能掰扯清楚的。
即便有,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股无力从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王樟延一句“浅浅”,听得长欢有些心疼。
她转而迎过去,“不能就这样算了。”
“阿延,你若想让她们认罪伏法,那我们就收集好证据,务求一击毙命!”
“你若想现在对簿公堂,那我就把姜嬷嬷押出去。”
长欢再近一步瞧他:“阿延,你想做的,我也全都支持。”
“就算天捅出个窟窿,也该有个公道!”
王樟延静静看着长欢,近在咫尺。
下一刻控制不住地将她拥入怀中。
王樟延太懂她的言下之意了。
这一路走来,二人也只为求一个公道......
可为何天不遂人愿?
总是无辜之人惨死,奸佞小人当道!
长欢不再言语,眼里心里都是对他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