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此刻明月高悬于天。
小院里一片安静,而屋内的阿璇却并不平静。
热,十分的热。
浑身都在发烫还夹杂着从筋脉里传出的疼痛。
“唔……好疼……”阿璇捂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若是有光线便能看见她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阿璇踉跄着下了床,被疼痛占据了心神的她无意间将桌上的瓷杯碰掉。
“当啷——”
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隔壁的顾溪年猛的睁开眼睛,迅速拉开门来到阿璇房门前:“阿璇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房门突然被打开,阿璇将堵在门口的顾溪年挤开,她捂着脑袋,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阿璇!”顾溪年拉住她的手,神色焦急,“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手十分的灼热,顾溪年被这温度给烫了一下心中一惊。
按理来说,阿璇身为蛇妖体温是偏低的,怎会如此烫人?!
阿璇尽量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她忍着疼痛道:“是、是我的病要发作了……不要跟过来!”
她一把将顾溪年的手甩开,运行起妖力离开小屋,向着某个方向赶去。
去到……水里就不会那么疼了……
她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这是阿璇体内那两股能量发动了?!
顾溪年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阿璇脚步蹒跚地来到了一处雾气萦绕的山谷中,隐隐听见泠泠水声,她眸色微亮。
如同行走在沙漠中渴了数天的迷途者,看见了水源充沛的绿洲般,眼里尽是疯狂。
“噗通!”
她跳入水里,刺骨的寒冷包裹着全身,驱散了身体的灼热。
只是身体上的温度可以被寒冷的潭水缓解,可体内两股能量纠缠对抗带来的痛苦却缓解不了。
“呃啊——”
阿璇从水下浮上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种风格迥异的纹路,一半妖异,一半圣洁。
乌黑的头发黏在脸上,月光照耀下,此刻的她如同一个水中女鬼,惊悚怪异。
一来到此地,顾溪年便感受到了森森寒意,一丝一缕的往他肌肤里钻去。
“好疼!啊!”
身体、脑袋痛得仿佛要炸掉,阿璇疼得忍不住将脑袋往岸边的石壁上撞去。
很快脑袋就红肿一片,渗出丝丝血迹。
体内的妖力产生动乱,溢出不少在周身,阿璇也难以控制住身体,在蛇形与人形之间来回切换着。
“阿璇!停下!”看见她不停地在用脑袋撞石壁顾溪年立即用灵力控制住阿璇。
他拿出那日树精给他的信物,通知他赶快过来。
但此时的阿璇实力大增,顾溪年区区金丹的力量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她?
阿璇很快就挣脱开了他的束缚。
尚有一丝理智存在的阿璇忍不住朝顾溪年吼道:“滚开!不要过来!”
她会伤到阿年的!不可以,不可以让他靠近……
可她这般模样,顾溪年怎么可能放心留她一个人待着呢?
在树精赶到之前,不能再让阿璇这样撞下去了!
顾溪年咬咬牙,从空间里拿出缚仙绳,希望这个能有用。
他的心神全在阿璇身上,并未注意到水下一条黑色的东西正悄悄向他游去。
腰间猛然缠上一条冰冷黏腻的蛇尾,顾溪年瞳孔微缩,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拽入了水中。
“噗通!”
“咳咳咳……”顾溪年踩着水浮上来,胸腔里呛进了水让他有些难受。
“阿年……阿年……”柔软滚烫的身体贴上顾溪年的身躯,紧紧缠着他。
阿璇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令他神魂皆是一颤。
他抱住阿璇哑声回应她:“我在。”
“呜呜……我好疼……你帮帮我……真的好疼……”她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扒住顾溪年。
阿璇胡乱的在他怀中乱蹭着,尖锐的指甲几次抓着他的后背。
她忽而咬上他的锁骨,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或许是觉得太难咬了,她转而向上,炽热的呼吸从顾溪年脖颈擦过。
阿璇仍在低声垂泣:“怎么办……好想死……好疼啊……”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一个膨胀到极致的泡泡,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爆炸开。
寒冷潭水浸泡下,衣物略显透明,可以清楚的阿璇浑身筋脉都凸起了,暗红色的筋脉像盘曲的树根,可怖又吓人。
顾溪年不知道封住阿璇身上的穴位有没有用,可他仍想试一试。
但,指尖刚触及她的后背,唇间却突然一软。
顾溪年呼吸一滞,心跳好似也漏了一拍。
阿璇迫不及待的想要索取着什么来分散身体上的痛苦。
撕咬啃噬,她发挥着野兽的本能。
在阿璇这般啃咬下,唇齿间很快就出现了一股血腥味。
她越发的急切,蛇尾也缠绕的越发紧。
不、不行的!
顾溪年恢复了几分神智,趁阿璇离开呼吸空气的间隙,将身体后仰。
月光下,细细的银丝拉长又崩断。
“不要……不要走……阿年!”她的指甲陷入皮肉里带来一丝丝痛意。
顾溪年喘息着,他垂眼抹去阿璇唇上的血迹,而后护着她的脑袋将其摁在怀里。
“咬住我。”
咬住?咬住什么?
阿璇混沌的意识一时难以理解他的话,脑袋又炸开一股疼痛,阿璇又想撞头了。
她试图捂住脑袋,可是双手被禁锢着难以挣脱。
挣扎了几次发现已经不能动弹,阿璇眼中染上了几分戾气,双眼发红。
她下意识地一口咬住顾溪年的肩膀。
牙齿咬破血肉,带着全部的恨意与力气。
顾溪年身体紧绷,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应,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嘴里是腥甜的血液,阿璇下意识吞咽,或许是疼到麻木了,她竟感觉到疼痛好像减弱了一分。
顾溪年的血液此刻对阿璇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她不自觉的吞咽下更多。
耳边是她略显急促的吞咽声。
察觉到阿璇的挣扎渐渐减弱,顾溪年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他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为何一直疼痛难耐的阿璇会在接触到他的血液后逐渐平静下来呢?
是和他的血液有关,还是……正好发作的时间结束了?
可树长老不是说,阿璇一旦发作会持续整整一晚么?
顾溪年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圆月。
心中多了几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