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聊起马就议论地域特征,多不成熟……赵诚微微瞥他一眼,心里则回想现代对于各种马匹分类的知识。
齐马拥有如此体态特征——身形高大、结实耐用但却反应缓慢,很有可能是典型的工作型冷血马。这样的马性格温顺听话,正好适合作为耕作用或车辆牵引力。
赵诚瞅了一眼在旁边待命却略显焦急的汗血宝马,这是西域某国馈赠而来,只是可惜已经做了去势处理。
无论热血马如汗血宝马或是其他特定马种,均具有速度快、精力充沛的特点,极适合担任骑乘马和战场上使用的骏马。
根据他的观察经验,在最近这段骑乘经历里,发现汗血宝马除了外形俊美、毛色独特之外,并未体现出超过魏马的明显优势。
难怪后代的竞技体育项目例如马术比赛场上鲜有见到汗血马的身影。
哼,既然有一匹热血马也有一匹冷血马,何不尝试将二者结合繁殖温血马种呢?
所谓温血马即是介于上述两类之间的混合类型。
它们兼具较强的体魄同时不失敏捷优美的动作,不仅可以从事一定程度上的农事操作,更是优良的日常骑行选择。
许多如今国际马术赛事中常见的马匹正是属于此类。
反观当前本地常见的秦晋地区出产的马匹类似于热血类别。
为此赵诚规划如下:由云州郡内的国有牧场选取身高达到六尺以上的齐马,专门送往首都皇家园林内专设的育种场,致力于培养体型更加巨大的牵引用马。
再筛选一部分母马同相对高挑健壮的晋马进行杂交繁育,试图培育综合双亲优秀基因的新型温血马。
这并非单纯的官方任务,必须有效激发普通百姓参与养马的积极性。
例如那些正聚集于皇宫门前请求接见的王氏家族及其附属贵族们,个个都是财力充裕又
李云突然神色一震,双目炯炯有神地问道:“张天霖?那岂不就是阴阳家口中命数所选之人?”
陈安含笑不答,黄石随即解释道:“确实如此。若非他乃天命中人,又怎会恰好出现在当年周文王出游必经之路上?更有传言,张天霖垂钓之时,所用并非寻常鱼钩,而是蕴含玄机的造化玉盘。”
“据说此玉盘之上铭刻着数千古怪字符,蕴含深奥哲理,除了他本人之外,后世的命数之人即便穷尽一生,也仅能窥得皮毛罢了!”
李云先是一阵惊叹,而后却不屑一顾:“所谓命数,无非是迷惑人心的说辞罢了。”
陈安心头暗叹:“你莫要轻视。古时便有楚南公预测秦之气数将绝于楚,他曾接连预知六国覆灭之时,还曾告诉过你的祖父,称嬴政乃天意选择之人,如当年的周文王一般,统一六国乃是天命使然!”
“他还曾劝告你祖上与昌平君顺应大势,耐心等待时机。待到新的命数开启之时,再图复国大业。”
“但他们坚持人为可胜于天。因此……”
“唉……终究还是无法违抗命数啊!”
提到“嬴政”,李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笑意。那是李家对秦始皇特有的戏谑称呼,正如张良用“那人”代替直接称谓般,每当提及这个名字,都让他内心愉悦。
李云略笑两声后继续追问:“现在呢?当今的命数预言者还有什么高见吗?”
陈安轻轻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刘昊。
刘昊笑道:“当今一代命数之人当属燕国卢生。他曾为求长生术向那位至尊进言,并留下两句预言:‘败秦者胡’以及其必定毙命于沙丘!”
“不过他说给那位听的解释却是:胡指的是北方蛮族匈奴,从而引开了朝廷注意力。”
“后来卢生失宠虽侥幸保命,可惜造化玉盘落入了赵高手中。我前段时间前往咸阳,实则是当代命数之人委托取回那失落的宝物。”
“然而,这玉盘需凭借阴阳秘法才能解读,尽管我将其带出秦国,却依旧毫无所得。”
“所以我滞留于此,意在见证当前预言之人究竟有几分准确。”
“败秦者胡!以及秦,仅仅两代便会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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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边红日缓缓沉入山岭之后,蕲年宫外灯火通明,无数火把相继点亮。
公子方身戴平天冠,身穿黑色上衣红色下裳,携几位身着正装的贵妇登上城楼。下面群臣高呼之后,庄重的大傩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按古代礼制,一年中有多个这样的祭典活动。比如仲春三月进行全国性逐鬼,季冬则驱散寒气等。
秦统一天下后,先帝嫌繁琐过多,废除了大部分礼制中的繁琐服饰规矩,将这项仪式缩减为一年一次,主要用以防治疫病。
原本这类典礼多在腊月最后一天举行,但公子方为了节省来回奔波的时间和开销,索性将这次仪式提前了!
与其回咸阳再折腾一次,不如这样更省钱省事。
回忆起萧何报来的相关费用清单,公子方额头微微渗汗。
仅这几日的祭祀加赏赐支出就已超过三千四百万半两钱——换算成五铢钱几乎破亿!
不得不自我安慰:钱花在国内经济循环里了,至少肥水不流入外人田……
调整情绪后,他将全部细节交给负责礼仪的郑敬打理。
传说古早时期有三大恶灵——分别栖息于江河、沼泽和人类居所附近,专害人间。
为此今日的大傩典礼旨在专门对付它们。
按照郑敬要求,宫廷挑选了一百二十名十二岁以下宗室子弟参与其中。这些孩童被命名为“侲(zhèn)僮”,扮演年轻男巫的角色。
他们穿黑衣配红帽,部分手持大型拨浪鼓,另一些拿着桃木弓箭,荆条制成的飞矢,还有特制药丸“赤丸”,以及各类谷物。
随着一阵鼓声响起,孩子们按照既定顺序朝四方射箭撒播物品。
队伍中间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艺人,脸覆金漆面具,身披厚重熊皮,左手执戈右手盾牌
祭祀仪式结束后,朝廷里非赵氏宗亲和贵族的官员,在享用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后,便自行散去。而剩下的一千多人,在经过宫门侍卫的仔细检查后,按照家族地位及封地大小依次步入长乐宫大殿。
所谓赵氏宗亲,指的是诸多姓赵的宗族,其中直接以赵为姓的,皆是子丹的一众兄弟,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儿子们。他们这一辈通常以公子或赵字开头相称,待到下一代,若无封地,则只能称自己为赵某某了。自当前皇帝之后,真正的赵姓只属于帝王与其直系亲子。
至于其他赵氏分支中有张氏,他们是昔日重臣樗里疾的后裔;刘氏,则起源于武公之子孙白,着名将军刘某出自该脉;还有王氏,这是秦仲之子秦康之后,秦仲逝后被封为梁伯,其后代以王自居;苏氏,源自秦非子一脉;吴氏,则是穆公庶子后代。
按秦国习俗,右尊左卑,所以这群赵姓宗族就坐在了子丹右手边。而左手边,则坐着的是三支古老的贵族世家——孟氏、姜氏、高氏。
孟家祖先乃穆公时重臣百里奚之子明视;姜、高三族则是与百里奚同期的另一位重臣蹇叔的儿子所创。
虽然这三家自商鞅变法以来受到诸多压制,但对内部底层成员而言,军功爵位制度却让他们得以脱颖而出。虽然近年未能涌现太多声名显赫的大将,然而秦军中众多中低级将领却来自于这些家族,可以说他们支撑着国家军事骨干。
传统上,旧贵族需每年向帝王进献良马十匹、好狗十条、美女十人。此年的规矩依然照旧。
子丹接受了赠予的犬马,至于美人,仅让夫人挑选了几名擅长绣工与歌舞者留下,余下的则考虑到宫廷佳丽数量已足够,特许自行婚配。
过不多时,众人各就其座,赐宴正式展开。
悠扬的乐声响起,一群装扮为六国士兵打扮、手持盾矛等武器的少女们蜂拥入场。
\"陛下为何安排这样一幕?\"
\"男子铠甲穿在女子身上,实属不妥!\"
\"于此宫殿上演柔靡乐舞,并非吉兆啊!\"
见那些披挂着武装却身姿曼妙的女兵表演,老一辈的皇族和贵族纷纷摇头叹息,窃语不停。
子丹隐约听到了几句议论,不禁想到那位知名俳优,朱建。
他曾经劝谏先帝减少扩建猎场以免消耗国力,
也曾在当下子丹令女官排演战斗阵形舞蹈时提供建言:
\"主上教女士卒操练战阵,颇具孙武之风!倘若将来战事来临,正好派遣她们披甲持锐出征沙场!\"
对此,子丹颇为认同并点头赞赏。但随后命那家伙去了偏凉之处待着。
一个伶人哪里懂得什么制服队列之事?
此时,子丹用筷子夹起一块已经削去骨头炸至酥脆的鸡肉放入嘴中。
嗯,果然是纯天然放养鸡的好处,哪怕只是用葱姜调料也很美味... 子丹闭上眼睛心中略觉遗憾,只可惜一会儿还有一场大战要进行,否则配上酒岂不美哉!
当贵族们一边口头上批评这种表演,目光却又无法从台上移开的时候,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鼓声。
砰!
很快,十余面大大小小的鼓先后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