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骨铃惊梦 碑下蛇窟
霜降后的第七夜，共生阁檐角的傩面风铃突然自鸣。阿满从噩梦中惊醒，见琉璃灯罩内壁爬满血丝，凝成"；速离"；二字。他推窗望去，永夜川北岸的枯莲丛中，三百盏青铜灯无火自燃，灯焰竟是人形黑砂扭成的哭脸。
"；师父，您看这灯油..."；阿满用银针挑起灯盏残液，针尖瞬间锈蚀。董欣嗅到腐梨般的甜腥，忽觉天旋地转——这分明是镜光族禁药"；牵机引"；的味道！
檐角风铃骤响，璃儿的残魂在铃舌中泣血："；快逃！他在碑林..."；话音未落，整座共生阁地动山摇。青砖缝隙渗出靛蓝色黏液，遇风即凝成青铜锁链，将阿满拽向碑林深处。
董欣挥剑斩断锁链，剑锋却被黏液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循着阿满的拖痕追至碑林，见那块刻着八百童名的青石碑竟移了位，露出下方幽深蛇窟。窟壁挂满镜光族人的干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焦尾琴弦。
"；师姐好眼力。"；窟底传来傩面人的冷笑。他掀开黑袍，露出爬满鳞片的胸膛，手中把玩的正是当年白剑南的青铜纸鸢："；你以为逆转血饲阵就赢了？这八百具药人，可都是你当年的好同门！"；
阿满的腕间咒印突然暴起，蛇形黑砂钻入碑文。青石碑轰然炸裂，露出埋藏的药鼎——鼎内沸腾的猩红药液中，沉浮着缩小版的青铜浑天仪，仪盘嵌满孩童乳牙。
"；当年白剑南为炼女娲石，取我族童男心头血为引。"；傩面人屈指叩鼎，药液凝成三百根银针刺向董欣，"；你饮的每口莲心茶，都是他们的血！"；
董欣闪避不及，左肩中针处瞬间乌紫。阿满暴喝一声，腕间黑砂凝成巨蟒缠住药鼎，却在触及药液时惨叫后退——那猩红液体中游动着星砂蛊虫，正疯狂啃噬他的灵脉。
"；多美味的灯芯。"；傩面人舔舐着指尖药液，"；当年白剑南剖你心脉取灯芯时，你可听见同门的惨叫？"；他猛地掀开面甲，溃烂的半张脸赫然是董欣的师弟凌霄！
董欣如遭雷击。记忆如毒蛇撕咬——三百年前血月夜，正是她亲手将凌霄推入炼药池。池边散落的青铜铃铛，此刻正在药鼎中叮咚作响，每声都似凌霄的质问："；师姐，我的命可助你悟道？"；
阿满趁机扯断腕间黑砂，带血的砂粒在空中凝成璃儿残影。她怀抱焦尾琴跃入药鼎，琴弦缠住凌霄脖颈："；哥哥，收手吧！"；
药鼎轰然炸裂，八百药人干尸齐声哀嚎。凌霄在星砂雨中癫狂大笑："；你们可知女娲石真正用法？"；他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的青铜心脏，"；要镇世间恶，须先成至恶之人！"；
董欣的青铜剑刺入凌霄心口时，女娲石突然离体。阿满接住神石，石纹与他腕间咒印共鸣。八百童灵的哭嚎化作清风，吹散碑林毒瘴。
"；用我的血..."；凌霄濒死攥住剑锋，"；浇在永夜川..."；
三年后谷雨，共生阁旧址开满七色莲。有游方郎中叩门求药，见柜台后站着个戴青铜傩面的少年。他腕间缠着星砂凝成的蛇形镯，抓药时柜中飘出《安魂曲》的调子。
"；客官可知永夜川往事？"；少年将药包推过柜台，纸角印着朵水晶莲。檐角风铃轻晃，隐约有女声哼唱："；沙尽莲生处，犹见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