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啼挥手甩去刀上血渍,冷冷道:“你说不出要将萧环钰带往何处,那便只有问过我手中这把刀,才能将萧环钰带走。”
青青见识过谢清啼的刀法,她心中明白,若谢清啼使出全力,他们这些人无一人能够招架。
虽是如此,青青却因不信任谢清啼,而拒不说出要将萧环钰带往何地。
她抿唇不语,谢清啼也毫无退让的打算。
双方静默的对峙着,片刻后,青青身后的人难以忍受的开口道:“青青姑娘,依我看,你把地方告诉他也无妨。”
那人虽遮着面,谢清啼却凭着声音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正是昔日跟在萧沉靖身边的四护卫之一——“快剑手”朱方白。
朱方白以剑招迅疾而闻名,但比他剑招更快的,是他的嘴。
“住口!”青青呵斥他。
“怕什么?”朱方白嘟囔道:“难道狗皇帝敢动沈王爷?”
沈王爷,哪个沈王爷?
萧沉靖战败被囚后,当今的异姓王爷,只剩下东边的沈白山。
沈白山不是别人,而是萧环钰的外祖父。
数年前,沈白山将独女沈辞镜嫁给萧沉靖,但沈辞镜生下萧环钰不久后就染病身死,沈白山派人带走沈辞镜的遗体之后,萧沈两家便断了来往。
他们不仅断了来往,当初萧沉靖举兵起义时,沈家未曾给他提供过任何助力。
在萧沉靖兵败被囚后,沈白山也未替他求情,也未提出要接走死牢中的萧环钰。
众人皆以为沈家和萧家已彻底决裂,但谢清啼却知道,萧家还有一人是沈家未曾完全放开的,那人便是萧环钰。
他清楚记得,在他将萧环钰带回谢府的十日后,有杀手潜入谢府要带走萧环钰。
府中暗卫没能抓到一个活口,还让其中一人逃离了谢府。
楚安澜让人细细查看杀手的尸体,却始终未能查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楚安澜不知杀手的来历,谢清啼认出了逃走的那个人,他是当初去萧家带走沈辞镜的护卫之一。
谢清啼那时才知,沈家表面上对萧家的一切不闻不问,但对沈辞镜留在萧家的孩子,还是在意的。
萧家反叛之事已摆在了明处,但沈家与萧家的牵绊,却是未暴露在阳光下的一条暗线。
所以在那场刺杀之后,谢清啼伪造了线索,以让楚安澜以为入谢府抢人的,是萧沉靖的旧部。
此时听朱方白嘴快的说出出沈王爷三字,谢清啼立刻便猜出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打算将萧环钰送到沈家。
沈家在意沈辞镜的骨血,定会想方设法护萧环钰周全。
若他们要将萧环钰带往他处,谢清啼可能会怀疑青青和无极道人背叛了萧沉靖。
但他们要将孩子带到沈家,倒让谢清啼真有几分相信,他们和萧沉靖之间确实有互通消息的暗法。而青青此举,确实是萧沉靖吩咐的。
谢清啼心中明白,萧沉靖做如此安排,对萧环钰可能更好。
听到快嘴朱方白透露出了萧沉靖的计划,青青不由气结,她此时无暇与朱方白争辩,而是对着谢清啼呵斥道:“谢清啼,你到底放不放人?”
谢清啼看向青青身后的朱方白,道:“五年前我重伤未愈在京中修养时,有人趁机潜入谢府刺杀我。朱方白,那人是你吧?”
“是我又怎样?”朱方白梗着脖子道。
谢清啼看向青青:“王爷信任你,愿意将阿钰托付给你,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问,但朱方白当年入府刺杀我,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朱方白心虚道:“你想怎样?当年你吃了青青一剑,也没见你向她讨债,我当年又没伤到你,你何必咄咄逼人?”
谢清啼不与他多言,直接提刀向几人冲了过去。
交手不过数招,谢清啼就成功的捉了朱方白。他一刀敲昏了朱方白,然后唤萧环钰出来。
萧环钰幼时见过青青,但那时年纪太小,对青青的印象并不深刻,更谈不上对她有什么感情。他走到谢清啼身边,拉着他衣袖说:“谢叔叔,你要我跟青青他们走吗?”
“嗯。”谢清啼心有不舍,但却明白能得沈家庇佑,是对萧环钰最好的安排,他哄萧环钰说:“等一切安置好了,我再去看你,好不好?”
“好,那谢叔叔要说话算话。”知道他们安排好了一切,自己无法改变什么,萧环钰放开谢清啼的衣袖。
“我说话算话。”谢清啼对他承诺,然后看向青青:“你们带阿钰走吧。”
青青身边的人拉萧环钰上马,青青吩咐众人:“走。”
众人策马离开,朱方白心有不甘的大呼小叫:“你们不顾我的死活了吗?”
“谢清啼不会杀你的。”
远处传来安慰他的声音,谢清啼听那声音便知,那人正是萧沉靖身边的另一个护卫——“快箭手”历啸。
原来当年那场惨事中,保下性命的不仅有青青和无极道人,还有朱方白和历啸这些人。
今夜前来的一众人里,谢清啼认出的便有朱方白和历啸,那剩余几个因未开口而没被认出的人都有谁呢?
是否当年极得萧沉靖重用和信任的几人,都逃过了那场惨事?
据说当年萧沉靖兵败,萧家军中有军职的人皆被斩杀,那为何萧沉靖的几个得力助手全都能逃过一劫?
谢清啼拉着朱方白,将他拖往距帐篷稍远的地方。
待确保二人的声音不会吵到昏迷中的段平,谢清啼将刀锋贴上朱方白脖颈:“今晚随青青前来的,不止有你,还有历啸,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朱方白下意识反问,问完才知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清啼套他的话:“你们当年抛下王爷临阵脱逃,所以才保下性命,是不是?”
“放屁!”朱方白辩驳:“你以为我们像你这个叛徒一样无情无义?”
谢清啼用刀背敲上朱方白的肩膀,让他因疼痛而停下了叫骂:“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朱方白对这个问题誓死不答。谢清啼用刀割破朱方白脖颈间的皮肉:“你若不说,我就一刀切断你的喉管!”
朱方白虽然嘴快,但胆子却不小,他梗着脖子嚷嚷:“就算你把我的头砍下来喂狗,我也不会告诉你。”
谢清啼正待进一步逼问,却听到远处传来段平的喊声:“王爷,小少爷,你们在哪里。”
朱方白见谢清啼不开口应声,猜到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他替谢清啼高声回应:“在这里……”
段平听到声音向这边赶来,谢清啼一刀敲昏了朱方白,然后起身向段平走去:“我在这里。”
“大人,小少爷呢?”
“被劫走了。”
听谢清啼的声音有些失落,段平便不敢再多问,他随谢清啼回了帐篷,发现谢清啼的衣袖已被鲜血染透。
他忙撕下的衣服,要为谢清啼包扎伤口。
谢清啼任他给自己包扎伤口:“此地不安全,我们先返回城中吧。”
“那小少爷怎么办?”段平问完才觉得问的不妥。
谢清啼沉默着没有说话,段平绑好裹伤的布条,然后跪在谢清啼面前,再开口时,声音已有些哽咽:“大人,是卑职护卫不力,不仅没护好小少爷,还连累大人为我受伤,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