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欢才出秦王府,一眼就见父亲沈卓站在不远处。
她心里不免咯噔了下,想到沈卓让她回府的话,予欢心里泛起寒意,低低对如影道:“让临风将马车赶过来吧,我们走。”
夏泊淮也看到沈卓了,想到他的卑鄙无耻,又见利忘义,他面色沉了沉。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当年眼看储位定下了,他转脸便动作迅速又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他不说,还将予欢给嫁了人。
“晋王殿下。”沈卓亲自走了过来,面对晋王没半点心虚地对晋王抱手一礼。
夏泊淮只是冷冷的看着沈卓。
沈卓丝毫不在意晋王的态度,转脸便对予欢温和道:“予欢,为父接你回府。”
沈卓看着面前的次女,心境很是复杂。
他的子女不少,嫡子嫡女加上庶子庶女十几个,每个都为家族发挥了可大可小的作用。
可唯独这个次女,打出生起就被断言不祥。
果然,在嫁了裴怀钰三个月,裴怀钰就出了事。
谁想她却长了一身逆鳞反骨,让他头疼得很。
可有了上次的不欢而散的经验,沈卓不得不继续耐下心和蔼地道:“至于你的东西,你让下头的人过去收拾一番便好,你之前住的院落,为父已经让人给你又打扫了一番。”
予欢看着父亲眼里的慈爱与那和蔼的声音,她的心头颤动起来。
从小到大,她做梦都希望得到父亲母亲这般和颜悦色地与她说话。
甚至也希望如姐姐那般与他们亲昵地撒娇耍赖。
更想得到他们一回宠溺的姿态。
可是,她得到的不是皱眉不耐,就是斥责和嫌弃,这让她对自己都一度厌弃。
甚至分外羡慕姐姐,为何自己不如姐姐那般讨人喜欢。
可是后来,她渐渐地懂了,因为在他们心里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视为了不祥的存在。
“父亲,我从未想过再回沈家.”予欢的神色平淡极了。
沈卓眉峰微皱了下,“这像什么话?你又不是无父无母的,既然和离了却不回家,这不是无端惹人非议?”
“人生在世哪个不被非议?这些与我无关。”予欢说着,眼看孔怡翠与她小姑赵和一道出来了,便对沈卓福身一礼,“女儿告退!”
沈卓知道予欢不吃硬,故而才放下身段,亲自在这里请她,哪里知道沈予欢软硬不吃。
眼看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顿时就要上前,“站住,为父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然而,沈予欢却头也没回。
如云和临安同时挡在了沈卓的面前,“沈大人还请留步。”
沈卓气的咬牙,可碍于颜面,也不好在街上纠缠,一甩袖子,气鼓鼓的回到了自家的马车处。
沈夫人和沈婉嫆母女俩正在马车旁等他。
一见沈卓回来了,母女俩都停止了话头。
“老爷怎这般生气?”沈夫人迎上前,不由往沈卓身后看了看,不见予欢的影子,她不由急切地道:“老爷,予欢她……不愿回来?”
要知道,以前予欢可是很听话的。
尤其是,只要他们对她露出一个笑脸,她都高兴一整天。
按说夫君都亲自去请她,她应该回来的。
“以后不准和我提那个逆女!”沈卓顿时火冒三丈,“她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沈婉嫆顿时扶住父亲的手臂,软声道:“爹爹息怒,气大伤身,您可要保重自己啊,母亲还有女儿可还要依靠着爹爹呢。”
沈卓听着女儿这软和慰贴的话语,心气稍散两分,“但凡那逆女有你一半懂事,为父也省心些,那个逆女,为父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总是和为父唱反调。”
沈婉嫆眼神微闪,“爹爹,您怎么突然想接妹妹回府了?”
要知道前些日子,她回家哭诉的时候,父亲可还没有让沈予欢那贱人接回府的意思,甚至还勒令府里管家不要放沈予欢进门的。
一旁的沈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到现在了,“是啊老爷,你今日这一改常态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们不问还好,经妻女这一问,沈卓顿时怒不可遏,没好气地怒道:“还不是她自己不安于室,招蜂引蝶地被太子看中了!
太子有意要将她纳入府里做庶妃?她这才和离,我当时听了老脸都发热,这外人还不知要如何议论我沈家门风和教养!”
沈夫人听完先是惊,随后便是喜上眉梢,一把捉住沈卓的衣袖道:“呀,老爷,这是好事啊!
虽然是庶妃,可待太子登基成了圣上,那予欢就是宫妃。她虽年岁不小了,可她容色好,与那些锦瑟年华的姑娘无差。
若她再有点手段,贵妃也是指日可待的!”
这么一想,沈夫人整个人精神抖擞的,急忙追问,“老爷快说说,太子是如何说的?”
沈卓眉头皱出了川字纹,太子和他提过之后,他自然也是动了心思的。
只是他生气的是予欢不懂事也不听话。
一旁的沈婉嫆听着爹娘的话语,低垂着的眼里都是怨毒,手指甲扎着掌心,宫妃?贵妃?
呵!
她沈予欢也配?
若如此,那她将来见沈予欢岂不是得向她行礼下跪?
一想到这点,沈婉嫆感觉心都在滴血。
到了她这个年岁,所想的都是些实际的东西。如今她已然没了花样的容色,就等于手里没有了可利用的筹码。
更多的则是面对现实的无可奈何,当初回来前筹谋好的一切,都因沈予欢打乱破坏,计划好的一切近乎成为了泡影。
若沈予欢听话,她将沈予欢当成礼物送给太子,不但可以谋得更多的东西。
可是……却事事不尽人意!
“难怪老爷如此,这样好了,等稍后我打听打听予欢住哪里,我们先将人给哄回府。
没准儿,予欢听了会更欢喜呢,若是能将太子哄好了,等将来,她在诞下儿子,她的后半辈子就等着享这破天富贵吧。
就算她一时想不通,我们好言相劝,慢慢她定然也就想通了,毕竟我们也是为她好啊……”
沈婉嫆回神就听到母亲如此说,她心下一急,当即道:“爹爹娘亲,予欢嫁给太子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沈卓对长女一向疼爱的紧,自始至终他也坚信长女是个福泽深厚,大富大贵的命格。
而且这长女自小聪慧。
沈卓听了沈婉嫆的话后,不由道:“哦?嫆儿这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