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宇顿是傻眼了。他可从来没有背过这么厚的书呀!
怎么办?
退一步,书是不用背了,但最后的学医机会也就没有了。不退,这本字数堪比字典的图谱哪是那么好背的!
杨树宇一咬牙,退缩是不可能的。不就是背书吗,那就拼命背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走到哪里都把图谱带在身上。除了早晨锻炼以及蹭课以外,其余时间都和图谱干上了。
走路背,担水背,烧火背,浇菜背。在家里吃饭背,出恭背,连睡觉时做梦都在背。
由于太过投入,那段时间杨树宇都变得有些痴痴呆呆的。就是父母喊他时,反应都要慢上半拍。
他老娘杨李氏要不是看他确实是在背书,都怀疑是不是有脏东西附在小儿子身上了。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杨树宇硬是把整本图谱啃了下来。期满的那一天,崔大夫安排他的一个徒弟对杨树宇进行考核。
那位徒弟也是促狭,故意先从中间抽了几例让他背诵,见正确后又从最后抽了十几例,结果还是通过。
接下来这本图谱差点被那位徒弟盘出了花出来。
他一会儿翻到前面抽一例,一会儿翻到后面弄两例,一会儿又来到了中间,反正没有任何规律。
最终一百道题目被杨树宇背出了九十九道半,那半道还是因为有一种药材的部分内容背混淆了。虽然当时他立刻反应过来进行了补救,但最终还是被认定为错误。
看到杨树宇通过了考核,那位崔大夫也是犯了难。
说实话,给出这本图谱的时候,他是打算让少年知难而退的。
他手下的几名徒弟也背诵过这东西,每个人花上两个多月都不一定能完全记住,没想到这小家伙硬是用一个月就记牢了。
由此可见,杨树宇的智力非常出众,确实是一名可造之才。
通过这件事,他还发现了小家伙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做事有恒心、有毅力、能吃苦。假以时日的话,确实有成长为一代名医的潜质。
考虑到做草医学徒必须要为师傅服务六年是行规,崔七草便和医馆商量了一下,最终收他为记名学徒,并鉴于他的实际情况做出了约定。
每隔一段时间崔七草会给他一本医书,杨树宇要在规定时间内把医书背下来,之后会进行考核。
这个时间比正常人要短上不少。如果考核通过,就会给他一本新的医书继续背诵。如果通不过,则中止杨树宇的记名学徒身份。
除此以外,杨树宇还被要求每个月必须为医馆采集至少一两银子的草药。但医馆只能给他一半银钱,另外一半则会被转给崔七草,算作拜师学习的费用。
杨树宇听后全都答应了下来。
从那一天开始,他除了要背医书之外,每个月都要花上很多时间上山采药,炮制好后再出售给医馆。
虽然只能拿到一半银钱,但他并不觉得这是师傅故意亏待了自己,反而会尽心尽力多采集一些。
让杨树宇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之后,崔大夫有一次喊住了他。在给他做了一番检查之后,配制了不少草药让他拿回去,每两天喝一包。
回家煎药时杨树宇一看,这些药材有些能补充人体的气血,有些能活血化瘀,修补暗伤。
虽然都不是很名贵,但整体价值和他上交的那另外一半银钱基本相当,甚至还高出了一点点。
杨树宇心里那个感动呀。
什么要拿一半的药材钱用做学费,那都是崔大夫做给医馆看的幌子!实际上是看他小小年纪就习文练武,平常又没有什么肉食补充营养,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就变相得用这些银钱给他调理身体呢。
从那一刻开始,杨树宇的内心就把崔七草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师傅。每次去他那里都会主动干活,对他的任何要求都能认真完成。这也让崔七草更加喜欢他了。
一路急赶,杨树宇很快来到了镇上。刚一进入医馆,便发现崔大夫的第三个徒弟薛明旺正在大堂维持秩序呢。
杨树宇对这一位可是很熟悉了,当年就是这家伙用草药图谱对自己进行考核的。他也不客气,进去之后一把拉住了对方。
“三师兄,师傅在里面吗?”
薛明旺转过头一看,
“哟,这不是小杨树吗!师傅在里面忙着呢。你小子不会是又来卖药草了吧?”
“嗯,我算一算,上半月快要结束了,你也应该来了。得,我带你去药材柜台吧,反正最后还是需要我去给师傅签字的。”
杨树宇听后嬉皮笑脸地向他拱了拱手,
“那就麻烦三师兄您啦。”
薛明旺用手指点了点他,对于他的厚脸皮也是无可奈何。
薛明旺和另外一人打了声招呼,带他来到了药材收购柜台。杨树宇从背篓中把收拾好的药材拿出来,一包一包放在了柜台上面。
药材的检验师傅对杨树宇很熟悉,检查、定级、称重都很快。算盘珠噼里啪啦一打,总价六钱银子。
旁边的一位师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在上面记录下药材的明细和价格后递给了薛明旺。
薛明旺对杨树宇说道:“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让师傅签个字。”
杨树宇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快两年了。当初他成为记名学徒的条件之一就是售卖草药只能拿一半的收入,另外一半要转给崔大夫。
医馆为此专门设定了一个账本。每次他来售卖药草都要用账本记录好,然后让崔大夫签一下字。
薛明旺的速度很快,进去没多久就把账本拿回来了。柜台检查完后,便称了三钱银子给了杨树宇。
见杨树宇已收拾好,薛明旺和他说道:
“师傅让你去一趟。我在外面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反正你也知道怎么走。”
杨树宇听后点了点头,“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就不麻烦三师兄你了。”
薛明旺对他挥了挥手,转身出去了。
绕过了一个屏风,又穿过一个很长的过道,杨树宇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
门口的凳子上还坐着一位老人。看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应该是来看病的。旁边站着他的两位家人。
杨树宇怕他们误会,先向他们解释起来。
“这位老伯及两位仁兄,我是里面崔大夫的徒弟,不是来看病的。师傅让我进去一下。”
老人的两位家属对他点了点头。杨树宇上前推开门,轻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