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周景行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醒醒!中午了!”
项修元的大嗓门将周景行从美梦中强行拉了出来。
穿好衣服,周景行顶着有些潦草的头发打开房门,门外站着项修元跟张瘸子。
“公子,我根本拦不住他。”
张瘸子苦着脸,好像被强盗抢劫了一样。
周景行微微颔首,“张伯,你去做我昨天交代您的事情吧。”
说着,周景行看向项修元,“跟我去书房。”
两人刚到书房,项修元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个钓鱼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景行坐在书桌前,抬头看向项修元,“你逗过狗吗?”
“当然逗过,不就是把食物或者玩物拿在手里,然后它就会一直跟着你,再时不时给它吃一点,玩一会儿,这样它就会...”
刚开始,项修元还说的津津有味。
可说着说着,他的脸色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最后,他竟是直接沉默下来。
他是一根筋,但那不是蠢。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周景行忍着笑,一脸玩味的盯着对方。
“也许...”
“也许她只是在考验我,她或许没有这种意思,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周景行抢先一步将话说了出来。
项修元满脸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老舔狗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周景行撇了撇嘴,“如果你还想见她,我可以帮你。”
“真的?!”
项修元两眼放光,刚才的对话直接抛之脑后。
“真的。”
周景行啧啧摇头,恋爱脑真是没得治啊,这种治好了也流口水。
“不过在那之前,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周景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银两,“这里面有三十两,你去城中酒楼帮我买些酒回来,就买品质中等的那些就行。”
“以你这个酒鬼的了解,我相信这应该难不倒你。”
“那是那是。”
项修元露出一丝傲然神色,“这长安城的酒,除了皇宫里的琼浆酿之外,就还没有我项修元没喝过的!”
周景行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项大才子。”
“买完酒之后你让人把酒送到这,然后到外城河边来找我。”
“河边?你去河边干嘛?”项修元问。
周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钓鱼。”
项修元神色当即变得古怪起来。
“别多想,是真钓鱼。”
周景行指了指书房门边旁边的鱼竿,“这是我昨晚在书房里发现的,应该是上一任屋主所留,正好废物利用。”
“等会儿我去挖些地龙做诱饵就可以去钓鱼了。”
这地龙就是蚯蚓,不过在大夏,它只叫地龙,不叫蚯蚓。
说着,周景行拿起鱼竿便要离开书房。
可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便猛地一顿,回头看向项修元问道:“你身上有没有五十文。”
项修元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有银子。”
“给我一两。”
项修元乖乖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周景行。
周景行接过银子,转身离开书房。
直到他走远,项修元才猛地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要给他银子!我又不欠他钱!”
他愤愤骂了两句,揣好银子便离开买酒去了。
周景行在附近挖了些地龙,便提着鱼竿钓鱼去了。
他并不担心项修元会拿钱跑路。
一来项修元想要见月荷,需要自己的帮助。
二来就是人家也不缺那三十两。
“钓鱼去咯!”
周景行扛着鱼竿,哼着小曲往外城河边走去。
上辈子身为一个实验室理工宅男,除了打游戏,钓鱼就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就是经常空军让他有点难受...
......
长安外城,外城河边。
“公主殿下,采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您赶紧跟奴婢回宫吧。”
两名女子走在河边,其中一名正躬着身子,满脸苦色。
“不急,再逛逛。”
说话的女子身着绣着云朵的淡蓝长裙,一头长发乌黑如瀑,气质清丽,柔明媚的五官组合成她绝美的容貌。
她就站在那,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女。
“放心,如果有人跟父皇告状,我会保你。”
“现在我们在外面,不要叫我公主,叫我小姐就好。”
赵云婉缓步走在街上,道路上的灾民让她美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忧愁之色。
“灵儿,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官府今日几时施粥。”
“是。”
侍女灵儿点头应下,快步来到河边,找那些摊贩和灾民打探起来。
赵云婉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不由叹了口气。
“河东的受灾情况,远比他们报上来的要严重啊。”
半月前,河东突发大水。
大水冲垮了河堤,淹没了数个县城。
灾民一股脑的涌向河东郡,很快就将河东郡塞满。
河东郡守无奈只能紧闭城门,不再接收任何灾民。
那些没有去处的灾民,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四处寻找栖身之地。
只是不知道为何,大部分灾民都涌到了这八百里外长安城。
而随着越来越多灾民的到来,长安知府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在让外城接收了几天的灾民之后,也开始限制入城的灾民人数。
从昨天开始,更是直接禁止灾民入城,改为在城外每日施粥。
得知情况的长公主赵云婉便趁着今日宫中采买,跟自己的贴身侍女偷偷溜出来,想要看看外城灾民的情况。
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灾民,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朝堂上,那些文官天天歌功颂德,说什么太平盛世。
可眼前的情况怎么看,都跟太平盛世扯不上关系。
循着外城河边望去,许多灾民都在尝试着从河里捞鱼,还有人在边上垂钓。
她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破旧青衫,头戴缝补笠帽的背影上,缓步走了过去。
“老人家,这河里的鱼多吗?”
“老人家?你说谁是老人家!”
周景行十分疑惑的转过头,发现一个异常貌美,气质清丽的姑娘正站在自己身后。
我艹!
美女!大美女!
看清周景行的面庞,赵云婉露出一丝错愕,旋即略带歉意的说道:
“十分抱歉,公子头戴笠帽,身形也被衣裳遮挡,小女子还以为是位老叟在此垂钓。”
“不碍事,不碍事。”
周景行收回自己欣赏的目光,这气质,这谈吐,妥妥大家闺秀。
盯着人家看,终归是不太礼貌的行为。
我等等再偷偷看就行。
周景行回过头,继续盯着河面上的鱼漂。
“公子也是从河东郡逃难过来的吗?”
赵云婉轻声开口,声音轻柔。
好好听的声音...
周景行愣了片刻,这才摇头道:“不是,我就住在这长安外城。”
赵云婉恍然,微微颔首道:“在下赵云清,住在内城,不知可否找公子打听一些事情?”
姓赵?!
这可是国姓啊!
在这大夏,赵姓之人虽然不少,可眼前这名女子住在长安内城,又是姓赵,那铁定跟当朝皇族有一定的联系!
周景行两眼放光,要是能跟这位女子搭上关系,自己日后的经商之路肯定会顺畅不少!
“在下周景行,字念安,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话间,周景行又偷偷看了一眼。
是真漂亮啊...周景行心中暗暗赞叹。
要是能把这等皇亲国戚的美人娶回家当老婆,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周景行?!”
赵云婉十分惊讶的盯着一身破旧青衫的周景行,“公子莫非就是那个写出《相见欢》的周景行?”
“啊?”
周景行愣了下,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那是项修元项公子所做,与在下无关。”
赵云婉莞尔一笑,好似那春天盛开的鲜花。
“周公子,您要是换个人,或许大家就都信了。”
“项公子自幼习武,对文墨一窍不通,这是大家公认的事情。”
“这...”
周景行的大脑飞速运转,企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说不定项公子是在藏拙,对,藏拙。”
他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赵云婉听着好笑,险些笑出声来。
以项修元的脾气跟那一根筋的性格,别说让他藏拙,就是让他藏钱,他都不一定能藏好。
“既然周公子这么说,那就当项公子是在藏拙吧。”
她没有再跟周景行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知周公子对这长安外城的灾民情况,是否了解?”
周景行目光落在河对岸的那些灾民身上,“多少知道一些。”
周景行依照原主的记忆,将一些关于灾民的情况告知赵云婉。
赵云婉听完之后微微颔首,就在她正欲开口之时,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女灵儿也回来了。
侍女带回来的消息与周景行所说,并无太大出入。
而官府施粥的时间则是在今日下午,她肯定是留不到那个时候的。
届时只能让人来打探一下施粥的具体情况了。
可来回一趟皇宫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等自己派人赶到,恐怕施粥已经结束了。
派人传信宫外之人?
可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身边只带了一个灵儿,不方便派出去传信啊...
念及此,赵云婉的目光忽然落在周景行身上。
自己也是糊涂,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