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中学有一排平房,在学校正常开展教学的时候是当作老师办公室用的,现在吗,学校没学生了,只有红八司令部的战士会来,主要的活动地方也是前面的两排三层楼教室,那儿亮堂。
所以这一排平房就成了司令副司令和红八骨干们休息睡觉的地方,路长军在一排十来间平房的中间就有两间作他的卧室,平时他不着家,基本就在这儿睡。
平房后面是厕所,再往后就是围墙了。
今天平房那没什么人,红八在红星中学的人都在教学楼那呢,路长军不知道跑哪去了。
王建国从他分到的那间办公室出来,上了厕所,厕所味实在难闻,他是憋着气上完的,正提着裤子往外走呢,听着背后有人喊他名字。
回头一看,是计伏春,这家伙坐在厕所旁的一棵树下,大扫帚横在前面。
王建国呆了一下,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一般在红星,王建国看到计伏春是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直接走过的。
说起来在几年前,王建国和计伏春关系着实不错,两人几乎同时在红星报到,只是王建国是部队转业回来的,计伏春是大学毕业分配过来的。
因着报到时间没差两天,年龄相仿,一开始还被分到一个宿舍,两人关系很铁。
在学校里,两人都被视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之辈,一个有学历,一个有从军经历,都年轻,做事一个风风火火,一个沉稳有度,勇于任事,当时的老校长对两人都是用心培养的。
后来计伏春娶了校内德高望重的老教师老知识分子的漂亮女儿,王建国也是有那么一丝羡慕嫉妒的,但更多的是祝福。
只是后来社会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有了一系列的事情,王建国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及时跟随了当时快速起势的路邦岩,与他儿子在红星中学拉起了一支队伍。
计伏春那个走一步看三步的家伙不知道被什么蒙了心,不但不顺应潮流,还另有想法,所以受了不少打击。
一开始王建国还想着是否拉一把,后来气候越来越严,他也就熄了这心思,当然也没落井下石。
倒是计伏春老婆齐昕的事让王建国大跌眼镜,只是在外他从来没什么喜恶表示,见了计伏春冷脸,与齐昕保持距离,话也不会多说。
这么多年了,同在红星中学,王建国是声威赫赫的副司令,计伏春是扫地的臭老九,两人从来没说过话。
所以这一声老王让王建国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看那排平房中路长军的那两间。
计伏春说话了:“老王,路长军在睡觉,齐昕也在那屋,我看到了,不用担心他们有心情关注你在和谁说话。”
王建国都无语了,齐昕可是你老婆,他一时不知怎么搭话。
“老王,最近日子不好过吧,压力是不是很大。”
王建国心头怒火一下就上来了,为什么有怒火,是因为计伏春说得没错,他就是日子不好过,日子好过的时候别人说他这不好那不好很容易做到大肚,一笑带过,被人戳中痛处才会发怒。
“我日子过得挺好,有吃有喝,倒是你,老计,老婆在前面屋里睡觉呢,去看看也不敢。”
这话换前几天王建国绝对说不出来,看来这两天压力确实大。
“呵,老婆,当她妈撺掇着她去找路长军的时候,就不是我老婆了,你别说男人面子之类的话,这种女人这么脏,真配不上我,你觉得我以后会缺好老婆吗?”
“这口气大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这么能吹。”
“老王,我这真不是吹,其实你心里也有点数,你的后台不稳了吧,搞我的是谁,就是你的后台。
他们要是倒了,你觉得我这样受过冲击吃过苦的红星中学老人,当个副校长问题不大吧?当校长都不是没有可能。
齐昕这样的,局势一明朗,我和她离婚谁也说不上什么,就是妇联也要帮着我说话,亲朋邻里都会拍着手支持。我才三十岁,这回要找一个德知双全的没问题吧。
倒是你,眼看着起风了,以前做的错事不少,得罪的人更多,看着升了官发了财,事一起能把握得住什么,行了,不和你说了,晚上上我家聊聊。”
王建国没吭声,转头走了,却打定主意要去计伏春家走一遭,要是一个月前,他是绝不会去的,现在嘛一切早做打算。
第二天,王建国一到红星中学,就去路长军占据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就是一声司令,急切的想说什么。
路长军见进来的是王建国,也是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老王,听说你昨晚上去齐昕家了,齐昕昨晚可在我这儿呢,你这是有什么想法啊?”
“司令,我难不成还不知道齐老师不在家?我这是听到点风声,就去找计伏春了解情况,这不大清早就来找你了吗。”
“嗯,什么情况?”
“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是魏虎子身边的那个严退之对吧,就是那高手,我们一直没法确定身份的那个,上回不是和龙虎山天师道搞一起去了吗?
我听说计伏春时不时的去青纱淀公园可能知道点什么,就特意走了一趟,还真打听到事 了。
听说那严退之是祖传的道士,牛鬼蛇神啊,怪不得能和天师道姓张的搭上关系,听说天师道给了他不少经文,还有几样东西。”
说到这王建国凑到路长军身边,压低声音说:“说不得这些东西放以前值不少钱,现在虽说不能卖了,要是弄到手脱手给张双仪,那可太对路了,应该能换不少东西。”
“哼,如果真是天师府给的东西,就不能这么用。”
至于到底该怎么用,路长军没说,王建国知道这小子是防着自己呢,不过他也能猜出来,灰狗这么个高手最近一直帮着路家父子做事,肯定有所图,图的应该就是与天师府有关的东西。
突然,路长军转过头来盯着王建国问:“计伏春在公园里就能打听到这么隐秘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计伏春了解情况的?”